裏維讓我們在賓館休息兩天,他負責辦理區圖瓦的簽證和籌辦裝備。其實我們不需要攜帶任何裝備,圖瓦分部有現成的,但我還是根據自己的喜好找他們要來鎂金屬打火石和strider MT的戰術直刀,這兩樣東西,一樣是包子的貼身寶貝,一樣和楊sir送我的匕首同款,我用順了手,懶得換。

接下來的兩天,呂方陽一直泡在馮教授那裏,用他自己的話說:那一屋子的古物足夠他研究半輩子,必須抓緊時間。馮教授讓人送來了三維地圖的模型,出人意料的是:模型居然沒有采用塑膠材料,而是用絲麻纖維做成的,纖維看似柔弱,其實韌性非常強,即便模型被擠壓變形,纖維也不會斷。而且重量很輕,幾乎可以忽略不計。我對這個立體模型很感興趣,饒有興致地把玩了很久,一會兒把模型浸在水裏,一會兒又像扔皮球一樣在牆壁上扔來扔去,不管怎麼捏,模型最後總能奇跡般複原,讓我不得不佩服馮教授的智慧。

羅素一直沒再找過我,從他上次和我的談話中,我發現他有很多地方語焉不詳,應該還瞞著我許多事。不過,我對他本來也沒什麼期待,如果他一見麵就對我開誠布公,那才叫真的奇怪。

兩天的時間轉瞬即逝,楊sir再也沒和我聯係過。我奇怪之餘,心中不免多了幾分失落。即便到了現在,我依舊會不時想起這個騙子,想到我們一起經曆的風風雨雨,想到包子的死,我的心中就忍不住一陣抽痛。

出發的日子總算來臨,馮教授,呂方陽,我和裏維一行四人,乘車直奔機場,由於烏魯木齊沒有直抵圖瓦的飛機,我們隻好先乘飛機去烏蘭巴托,再從那裏轉機去圖瓦首都克孜爾。

在機場,裏維將護照分發給大家,接過護照的一瞬間,我的心中有些不是滋味。和所有年輕人一樣,我也曾無數次夢想可以出國旅遊,看看埃及的金字塔,領略一下愛琴海的美麗風光。但我怎麼也想不到,自己的第一次出國居然要遠赴西伯利亞,更不利的是,現在已經進入秋季,在這樣的季節去薩彥嶺,明顯不是一個好的選擇。可即便如此,我對這次圖瓦之行也不是毫無期待:拉提姆老人留給我的三維地圖,作為塔茲明文化源頭的薩彥嶺,還有神秘的阿爾泰國王穀,這些彼此獨立的元素之間似乎隱藏著某種聯係,也許,去到那裏,我就能距離自己心中的答案更近一些。

兩千年前,來自西方的斯基泰遊牧民族對西域的人文生活產生了深遠影響,他們弑馬祭祀,以石為棺,遺跡遍及天山南北,從喀什以西的帕米爾高原到和田以南的昆侖山,再到天山以北遼闊的阿勒泰地區,到處都能見到斯基泰人的古老墓葬,於是有了塔什庫爾幹石頭城,香葆葆墓地,克爾木齊文化等一係列享譽中外的曆史遺跡。據北大考古權威林梅村教授考證,無論新疆西南部的塞族人還是新疆東南部的吐火羅人,都屬於印歐人種,他們都來自新疆北部的阿爾泰山地區,古代西域一條從草原世界通向綠洲世界的路線被他們打通,這些隸屬於不同部落的人有一個共同的名字——斯基泰人。

而我現在,即將奔赴被斯基泰人譽為聖地的國王穀,國王穀位於圖瓦共和國薩彥嶺地段的土蘭諾—烏尤克盆地,裏維告訴我們,那裏的環境非常荒涼,倒回去二十年,烏尤克盆地還是風吹草地現牛羊的天然牧場。隨著1991年蘇聯解體,幾乎所有國營集體農莊都宣告破產,許多社員離鄉背井,牧場上隻剩下鏽跡斑斑的割草機和鐵犁。

我們在烏蘭巴托住宿一晚,第二天轉機去克孜爾,圖瓦是一個非常古老的民族,屬於古突厥族係的一支,與今天的哈薩克族、維吾爾族等同源,圖瓦在我國唐朝時期歸屬突厥,居住於葉尼塞河流域,元初被蒙古吞並,清代時期,隨著沙俄擴張,圖瓦大半被沙俄所占,由於沙俄的盤剝迫害,一部分圖瓦人南遷至喀納斯一帶,外蒙獨立後,圖瓦人形成了三支,分別居住在俄羅斯圖瓦共和國,外蒙和中國新疆。而位於俄羅斯聯邦的圖瓦人數量最多,有三十多萬人。

圖瓦是世界上為數不多的保留薩滿信仰的國家之一,雖然圖瓦人操阿爾泰語係中的突厥語言,卻受蒙古族的影響頗深,他們身穿蒙古服飾,居住在溫暖的敖包之中。也有學者稱:圖瓦人是當年成吉思汗西征時留在當地的老弱病殘。這個國家的很多地區依舊保留著原始的牧獵生活方式,他們深居簡出,在惡劣的生活環境下繁衍生息。

我們來到希德爾公司的克孜爾分部,和烏魯木齊分部一樣,這處分部同樣是一幢不起眼的建築,共有三層,雖然不大,但麻雀雖小,五髒俱全。財務室,人力資源室,業務室,休息室和設備倉庫,應有盡有,到處可見蒙古風格的裝飾。走進分部,裏維就像主人一樣,向我們一一做著介紹。也許是不太適應突然轉冷的天氣,我有些頭痛,心不在焉地跟在他身後,一句話也沒聽進去。樓裏的采光不太好,加上每層樓隻有兩米多高,顯得非常壓抑。從人力資源室出來,裏維說要帶我們去位於一樓的會客廳休息,走到樓梯轉拐處,我突然瞅見一個身材精瘦的人站在上樓的樓梯口,一晃而過,他的呼吸很輕,走路像貓一樣悄無聲息。我突然心頭一緊,總覺得這個人影在什麼地方見過,但究竟是什麼地方,一時又想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