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我也想過就此收手，但我不忍心把你留給希德爾公司，那可是一群虎狼般的人，你涉世未深，肯定會有生命危險。所以，我決定奉陪到底，畢竟整件事情和我脫不了關係。不過，組織隨時有可能派人跟蹤，我必須小心布置接下來的行程，至少不能讓組織看出我有異心。因此，在接下來的這段時間裏，我盡量表現得輕鬆隨意。”
“原來一直有人跟蹤我們。”方濟舟這才想到，高飛在任何城市逗留時都不會隨便出去娛樂。唯獨在喀什，他不光帶方濟舟去過一次酒吧，自己也單獨去了好幾次。
“我這樣做，是為了讓組織放鬆警惕。因為我想找準時機，悄悄從他們眼皮底下溜走。正好，我在庫車有朋友對納骨器和血玉有研究。不過現在我們不能去找他了，因為這樣會連累人家。”
“那你有意把包子兩口子留下來，是為了…”方濟舟睜大了眼睛。
“當然是為了引開那些人的注意，組織料不到我們會瞞著包曉貴單獨行動。這樣我們就可以在他們反應過來之前偷偷離開。”高飛的聲音很平淡，在方濟舟聽來卻非常刺耳。
高飛沒有把他們來庫車的事告訴包子二人，而且天不亮就出發，方濟舟還以為他這樣做的想法和自己一樣，是希望包子能從此過上太平日子，沒想到他是想利用包子引開那些人的注意力，以便他們可以從希德爾公司的眼皮底下溜走。自從來到xinjiang，他們四個人一直互相扶持著走過來，潛意識裏，大家都把彼此當成能過命的兄弟。雖然這件事高飛做得也算合理，但方濟舟心裏依舊說不出的難受。
“要是包子知道你這麼做的目的，不知道會怎麼想？”方濟舟冷冷地說。
“他一定會很不屑地說：我早就知道高飛是這種人。”高飛苦笑一聲：“方濟舟，你這段時間雖然長進不小，但還是涉世未深，不知道組織的可怕。我費盡心機走出的這步棋，被你在鍵盤上動動手指頭就給破壞了。”
方濟舟皺皺眉頭：“我不過是上了希德爾的網站，有那麼嚴重嗎？”
“當然，他們可以通過服務器的IP地址找到我們，組織雖然知道我們去過石頭城，但納骨器和血玉的事我都沒有向他們彙報過，你在圖片下方注明了出處，組織馬上就能猜到上傳圖片的人是你。”
方濟舟頓時語塞，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那接下來怎麼辦？”馬名揚的語氣終於緩和下來。
“我隱瞞了自己的行蹤和得到的文物，組織當然知道我有異心，今天一早，我在樓下的一輛車上看到了一個希德爾公司的人，他負責和我接洽和置辦裝備，除了他，車上還有些人。”說到這裏，高飛的表情變得非常嚴肅：“總之來者不善。”
“那些人是不是穿著六色迷彩服套裝？”方濟舟趕忙問。
高飛點點頭，站起身來，從貨物的縫隙裏鑽進去，很快取出一個大的蛇皮口袋，方濟舟打開袋子，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氣。
袋子裏，裝著滿滿一口袋槍。
高飛選出一支，在手裏掂了掂說：“這是奧地利格洛克17式手槍，重0.62千克，9毫米口徑，容彈量17發。”說完，他把槍扔給方濟舟，方濟舟得瑟兩下，惶恐不安地把槍捧在手裏。
“以色列烏奇衝鋒槍，槍長243毫米，9毫米口徑，空槍重1.685千克，彈容32發。可以藏在外套裏。”高飛又將一把灰色的衝鋒槍扔給方濟舟，槍身很短，和他印象中的衝鋒槍完全不同。
“那我呢？”馬名揚見高飛給了方濟舟兩把槍，趕忙問。
高飛從包裏選出一把槍遞給他：“這是瑞士P230手槍，是瑞士西格公司P220手槍係列的一種，自由槍機式原理，可以用9毫米手槍彈，7.65毫米柯爾特自動手槍彈。套筒采用鋁合金，槍長168毫米，重0.46千克，容彈量7發。這把槍設有擊錘保險和擊針保險機構，安全性高，很適合你。”
馬名揚接過槍，很興奮地把玩起來。一邊看一邊說：“還有呢？”
高飛拿起一把衝鋒槍，想一想又放下，選了一把霰彈槍遞給他：“霰彈槍最大的好處是不用瞄準也能命中目標，非常適合山區和叢林。這是德國泥沙魯式霰彈槍，不需瞄準，後坐力小，但射程比較近，槍長460毫米，空槍重1.2千克，射程70米，裝彈6發。”
馬名揚接過槍，不滿地說：“為什麼給方濟舟衝鋒槍，給我一把霰彈槍？”
高飛說：“霰彈槍雖然是熱武器時代最古老的武器之一，但經過改良以後，現在的做工都非常精細了。你們沒有進行過專業的射擊訓練，我給你們挑選的武器都是入門級的。用來防身很不錯。”
馬名揚這才點點頭。
緊接著，高飛教給他們一些基本的射擊知識。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集裝箱裏的溫度也越來越高，悶熱難當，方濟舟的襯衣很快就被汗濕，他似乎能從臭哄哄的化肥堆中聞出濃重的火藥味來。聽著高飛細致的講解，望著地上那個裝滿槍械的蛇皮口袋，方濟舟終於開始意識到，自己這回算是捅了大漏子。
“雖然說了這麼多，我估計你們到時候也沒有瞄準的時間，”高飛神情嚴肅地說：“不過，知道總比不知道的好。”
“真會碰上他們嗎？”方濟舟緊張地問。
“我雇人開走了吉普車，又和你們一起躲在這輛貨車上，就是在盡量避免和他們碰上。”高飛說：“如果真的碰上了，說不定會有一場硬仗。”
“那我們現在是要去哪兒？”和方濟舟不同，馬教授的情緒很激動，和文物販子真槍實彈的幹，他樂此不疲。
高飛說：“我們現在正行駛在217國道上。這條路橫穿天山，經過巴音布魯克，直達阿勒泰地區。我們原本可以沿著這條路走，在那拉提下車，然後轉國道218去伊寧，再從伊寧去昭蘇，昭蘇就在哈爾克他烏山以北的山腳下。”高飛停頓一下，繼續說：“不過，一直在國道上逗留會很危險，所以我們會在鹽水溝下車，轉省道307，到達克孜爾鄉，那裏是木紮特河和克孜爾河的交彙處，然後沿木紮特河北上，過台台爾石窟，到黑英山鄉，再沿著博孜克日格溝北行，穿過深山峽穀，直抵昭蘇。”
“你走的這條道，就是黑英山古道吧？”馬名揚睜大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