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天狼書序——黃粱枕(2 / 2)

白狼這一生,除了殘酷,就是謊言,永不能以真麵目示人,什麼都是用“奪取”的姿態來完成。這也是許多人在穿越漫長黑暗的迷途時,所必經的階段。或因為不甘,或自恃天分,一葉障目下隻顧執拗爭逐。也曾嚐盡榮辱,也曾沉耽愛欲。但到了最後,終歸會明白可為與不可為間的界限,不再一意孤行。在清醒的廢墟中重建,從來都是件至為孤獨而艱難的事。

越寫到後來,越覺得故事中的角色已不僅是一個個承載符號,他們各有悲歡,也各有取舍,他們的所言所行,如何經營自己的命運與結局,都是隨性格而動的順其自然的發生,是一種飽含宿命悲涼底色的必然。

見書中曆曆癡迷執妄之人,仿佛見昔日的己身軀殼浮沉掙紮在鏡花水月的茫茫浮浪間。放棄與被放棄,背叛與被背叛,在迷途中。知勸是無用,隻得待其自悟自渡。心懷悲憫,隔岸觀火,但並無一絲情願再投身濁水。

過分劇烈的東西通常帶著無法彌補的缺損和脆弱,本質上是一種虛弱和掩飾,愛恨恩仇都如是。隻有在取舍和承擔當中,沉澱出靜默深邃的力量,才能獲得救贖抵達終點。故事開放式的結局,代表一種對世情的態度。逝者如斯,萬物同歸,既是結束,亦是新的輪回伊始。

提筆作序時,腦中揮之不去的,是唐人沈既濟《HYPERLINK“http:\/\/baike。baidu。com\/view\/1067477。htm”\t“http:\/\/baike。baidu。com\/_blank”枕中記》的故事。

盧生趕考,夜宿荒村野店。夢中曆一世榮華起落,愛恨生死。醒轉後,枕邊那一鍋黃粱尚未煮熟。感慨道,這百年一夢,曆曆如真,竟不過人間須臾。點化他的老者遂笑答:你方才所見又豈止是一夢?人世之事亦猶是矣。

生沉萬態,榮辱千端,百年恒如一刹。這就是黃粱一夢的由來。

我的這鍋黃粱,已經煮熟了。

以歲月為刀,畫一副骨與皮,說書的人最無情,聽書的也別太入戲。剝去蟬衣不再回望,也無風雨也無晴。希望每個看客都能從中找到屬於自己的影子。找到那個在紅塵中掙紮過,迷惑過,放棄過,執著過,有所失也有所悟的,最勇敢的自己。相信所有能遇到的,都是時間最好的安排。

願你曆經履世風塵,榮華與落魄後仍虛懷謙卑,以及留有對無常因果的敬畏。訴盡清濁平生意,唯大道如故。

畫骨師

2016。3。10淩晨

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