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娃小心翼翼往前挪了兩步勸道:“公主……這狼畢竟不是咱們養的,性子如何也不知道,小心別被傷著……”
靈雎滿不在乎地朝瑤光努努下巴:“傷不著,你看這狼多乖順啊!就算傷著了不還有他嘛,到時就是他照顧不周,自有皇帝陛下罰去,我才不要讓著他,也算給舅舅出氣,嘻嘻……”
瑤光揉了揉額角,覺得今兒起得太早,似乎應該再回去補個覺。
眾人好勸歹勸,一上午也難以把依依不舍的公主和小滿分開,最後為了將她請進行宮安頓,隻得把小滿一起送了進去。
公主一離了皇城禁苑,就像剛放出籠的鳥兒,歡天喜地,對宮外的異域生活滿懷各種憧憬。
國師留在摘星樓的次數也隨之而變得越來越少,除了上朝,大部分時間都必須踞守府邸,否則一時看顧不到,就不知那公主又要鬧出什麼新鮮故事來。
事實上在她入府的第二天,府門外就已經來了不速之客。
瑤光下朝回來,見國師府大門被重重疊疊的玄甲衛圍堵得水泄不通,粗略一看約有四五百眾之多。心頭咯噔一下,以為公主出了什麼事。按說沒道理,如果有事,早該有人趕去皇宮稟報,斷不會等他到了家門還毫不知情。他的北衙禁軍而今隻剩一半,守衛在府邸附近的已經全部出動,跟意欲進府的玄甲衛僵持在門口。
待禁軍們讓出條道來容他轎攆近前,掀開簾子便看見為首的青年將領一身西域戎裝,眉目英氣勃勃,正滿麵嚴肅地對靈雎竭力勸說。
靈雎坐在台階上,兩手撐著下巴為難地看著他。
“蘇力青你煩不煩,這事兒又不是我說了算……”突然看到瑤光的轎攆,朝他一指,對著將領道:“哎,這宅子的主人回來了,你去問他吧,他說行就行,不然我也沒轍。”
蘇力青直起身來,對著瑤光敷衍地拱手一禮,瞪著他,卻隻是不說話。
“咳……這位……蘇什麼將軍,敢問你這是要做什麼?”
“在下烏孫昭武將軍蘇力青,奉汗王之命統領玄甲親兵行戍衛公主之職,必須隨時護駕左右,不可少離。”
瑤光一聽就明白,原來公主身在皇宮時,這些無法被皇家調度掌控的兵馬不得擅入,隻能留在宮外。皇帝便下令讓這兩萬兵馬在城外二十裏巡防營駐紮,左右都有守衛宛京的皇家軍隊,風吹草動皆可被時刻關注,便於節製。而今公主入了行宮,顯然這位蘇將軍就開始不滿於這個安排,非要親自跟在靈雎身邊才肯安心。
瑤光怎麼可能放心讓這麼大一幫西域兵大喇喇住進自己府邸?他為求清淨,府內連侍從小廝也能免則免,且輕易入不得深居禁苑內。一下子多了這麼多眼目,還不知要牽扯出多少節外生枝的麻煩來。
正琢磨,卻瞥見靈雎將臉藏在托起下頜的掌心後,朝他擠眉弄眼使眼色。看來她也並不想被這蘇將軍跟著身邊束手束腳,那就好辦了。
“公主在行宮並沒什麼危險需要你等劍拔弩張,國師府雖比不得皇宮,卻也不是要進便進要出便出的地方。”
那昭武將軍冷笑一聲:“蘇力青隻授命於汗王和公主殿下,你大淵朝的官在我眼裏,並算不得什麼,何況區區一座府邸!”
“公主既住在本尊府裏,自有皇家禁軍日夜嚴加看護。將軍忠勇護主之心可嘉可勉,然在京城私自擁兵擅闖官邸,等同造反!莫說戍衛國師府的北衙禁軍,皇城六率十二衛都不會坐視不理,爾等臨行前是否也得過汗王授命,可以自行其是,無視盟約而挑起幹戈?兩國交兵,對你有什麼好處?到時你手下這區區兩萬顆腦袋,用起來不夠,丟起來也不夠。恐怕就是公主,也再難離開宛京一步。還望將軍好生考慮清楚,一腔愚忠愚勇,誤人誤己,於大局並無裨益。”
瑤光說的也是實情,一旦兩國交戰,公主就是現成的人質。
蘇力青是武將,不比嬌養在王城的靈雎,對瑤光西行征伐收複失地時打下的那些慘烈戰役要清楚得多。若不是他將戰局扭轉至此,汗王也不會忍痛舍得將公主送來和親結盟,因此對瑤光其人早沒什麼好印象,見他言語間如此咄咄逼人偏又字句難以反駁,頓時怒從心起,手中圓月彎刀就要出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