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琥不懼,朗聲道:“有就拿出來!別藏著。”
“不在我這兒。”偉貞一口咬定,“媽才在我那兒住幾天?而且都是腦子不清楚以後,她會巴巴地帶來個大木頭盒子?”二琥一想也是,她轉頭看春梅。春梅連忙說:“別看我,我不知道。”
扒開大箱子,裏麵是紙盒子,扒開紙盒子,裏麵是鞋盒子,扒開鞋盒子,終於看到個大木頭盒子。老太太的床底下是個寶藏之地。二琥貓著腰,弄了一頭灰,終於入寶山帶寶回,她對春梅抱怨:“這灰,也稍微打掃打掃。”春梅無奈:“大嫂,我不住這兒。”偉貞站在旁邊,不笑,一言不發,等答案。擦擦灰,是個木頭盒子,但不算大,像過去梳妝用的妝奩。打開,裏麵裝著的,竟然隻是些毛主席像章,獎狀,還有爸的入黨申請書,以及老太太和老頭年輕時的合照。再翻一遍,終於翻出個玉佩,青灰色,看上去十分古舊。二琥連忙道:“就這個值錢,搞不好是商代的。”偉貞瞧不上大嫂這樣子,麻利地把那些紀念品全部收拾好,找了個文件袋包著。二琥得帶走。春梅看二琥那大驚小怪的樣子可笑,隨即說:“大嫂,這玉佩,你帶去鑒寶節目上驗驗,看能值多少錢。”二琥沒有信心,可頂在這兒,隻能破罐破摔,她尷尬笑笑:“沒準真值錢。”
一番折騰,铩羽而歸,吳二琥領了那盒子和玉佩回家,擺在床上。偉民煞有介事打開,又煞有介事拿起玉佩,對著燈光,看玉佩,又鄭鄭重重交到二琥手上,用戲謔的口吻:“能值一百萬。”說罷,倒洗腳水去。二琥氣得大喊:“真值錢你一個子兒別想占!”倪俊回家,也給二琥打退堂鼓:“媽,我這業餘的,都能看出這玩意兒不值錢,頂多是個青白玉的山料,能掀起什麼風浪來。”二琥說:“你懂什麼,我讓紅豔看看。”
其實,二琥不是讓紅豔鑒寶。而是劉紅豔在這件事上沒跟偉貞撒謊,她的確有個同學張無極在搞文玩,還在舊貨市場有個店,算專業的。二琥一打電話,紅豔樂得奉陪,一來,遵媽囑,她得給婆婆麵子,二來,她也打算借此機會,去張無極的店裏瞅瞅,看有沒有機會賣他份保險。禮拜六一早,紅豔就到婆家,二琥準備好了,抱著個大木頭盒子,放在飯桌上。紅豔詫異,說媽,這麼多寶貝。二琥打開盒子,裏麵琳琅滿目都是“古玩”,集她幾十年搜集之力,有袁大頭、方眼錢,還有玉疙瘩、瑪瑙塊……索性一塊兒鑒定了,省得掛心。紅豔問:“這都是爺爺傳下來的?”二琥戴著白手套,從裏頭挑出那塊玉佩,紅豔伸手,二琥喝止:“別用手拿!”紅豔手連忙縮回去。兩個人跟扛聚寶盆似的,把這一盒寶貝扛到舊貨市場張無極店裏。張無極先看那玉佩,肉眼看過放大鏡看,紅豔、二琥一旁焦急。紅豔問:“怎麼樣呀,值多少萬?”張無極不客氣:“兩千我收。”二琥頓時癟了氣。紅豔不忿:“你糊弄人吧,想用低價收寶貝?殺熟呀!”張無極隻好耐下心來,拿起放大鏡,把這玉佩不好在哪裏一一說明。肉眼可見,無懈可擊。紅豔絕望了。二琥不放棄,打開箱子,嘩啦取出一堆東西,堆在絨布台子上。張無極無奈,對紅豔說:“你們家寶貝會不會多了點。”紅豔道:“好好驗,真有寶,打折賣給你。”張無極礙於同學麵子,隻好暫且關了店門,一件一件仔細驗過,一圈下來,熬眼受罪,卻沒見到一樣真貨。紅豔攘他再仔細看看。張無極嫌她們耽誤生意,直接說:“別驗了,這一堆,連帶這玉佩,我給一萬塊錢收了。”
二琥眼珠子瞪得跟蛤蟆似的:“才一萬!不賣。”說著,她便把木頭盒子從地下拿上來,往裏頭抓東西。
張無極眼睛一亮,盯著盒子,手一伸:“等會兒!”
黃花梨的質地,晚清做工,盒子是好盒子。張無極出三十萬,當場拿下。紅豔和二琥回不過神來。中午在快餐店,二琥手機響,短信通知錢已到賬。
紅豔和二琥你看著我,我看著你,都不說話。沒錢的時候,大家擰成一股繩,前進,錢到了,婆媳倆的心態都起了變化。劉紅豔覺得,這錢,是她牽線掙的,見者有份,理該分她一筆。二琥覺得,這錢屬於她,她誰也不想告訴,可現在紅豔知道內情,不封紅豔的口,又不太合適。
服務員叫號,紅豔取餐,端著盤子回來的時候,二琥已經換上笑容等著她。紅豔還沒落座,二琥便說:“紅豔,今天辛苦。”
紅豔笑容活潑:“應該的!”又問:“媽,到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