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出重症病房了。偉強不理偉民、偉貞。二琥站出來,向春梅解釋:“真不是不想治,老二絕對誤會,自己親媽,就是說看怎麼治合適,少受點苦,怎麼教授一理解,就成不治,就成謀殺?不是那樣!你跟老二說說,春梅,你是大明白,不會不理解這裏頭到底什麼意思。”
春梅含笑:“大嫂,我跟你們家老二都離婚了。”
二琥著急:“離婚也是幹女兒,也是大侄女!你為媽出了多少力,你跟老二說說。”春梅拉住大嫂的手:“真沒事,他就那樣,一陣一陣的。”二琥斜眼:“我也發現了,你跟他離婚離對了,是不是知識分子都這麼神經?”春梅不想繼續這個話題,搪塞兩句。二琥又問:“爸留下包古董,你知不知道?”
“什麼古董?還一包?”
“全是值錢貨,媽沒跟你說過?木頭盒子。”
“沒有。”
“都是老東西,傳給誰了不知道。”
“沒傳給大哥?”春梅問。
“天地良心!”
“沒聽偉強提過。”
二琥繼續渲染:“說爸當成寶貝疙瘩,睡覺都放枕頭邊,值錢。”春梅說:“可惜媽糊塗,問她也白問。”二琥說:“排除法,老大這沒有,老二這沒有,你說能在哪兒?”那隻能是在老三偉貞那保管著。二琥反複強調自己不是貪財,隻是到了這個十萬火急的時候,如果確實有,就應該拿出來,用在媽身上。不應該藏奸存私,想留著等媽去了之後獨吞。春梅回去問偉強有沒有這事。倪偉強說好像有印象,他爸確實有個木頭盒子。
“傳家寶?翡翠?鑽石?還是字畫瓷器?”
偉強道:“一窮二白,清廉一輩子,能有什麼寶貝?”
春梅好奇:“要不你問問老三。”
偉強說:“大嫂來問,就是拱我們去戳破,何必找個不愉快。老三不是小孩子,要真值錢,她會拿出來。”
“她萬一忘了呢?”春梅問。
思來想去,到最後,這份“友情提醒”的任務,竟落到劉紅豔頭上。偉貞從她那買保險,有業務往來,由紅豔“不經意”提醒,隱蔽性是有的。紅豔對偉貞又奉承,又帶氣。奉承是因為偉貞畢竟是她的客戶,還可能帶來更多客戶,得招呼周到;帶氣是因為倪偉貞從中牽線的房子,買了就賣不出去,而且,她最近才知道,那房子竟然就是死去的導演的。買死人房子,晦氣!難怪她流產,老媽得病。紅豔知道這茬後,連著三天在房間裏炸炮。隻為炸跑晦氣,免得那什麼導演陰魂不散。因此,二琥一提這事,紅豔滿口答應。三姑得付出點代價。
紅豔上門給偉貞送保單材料。偉貞客氣,問她媽慶芬的情況。紅豔說基本穩定住了,又抱怨:“指望誰都指望不上,想找別人借錢,比登天還難,連自己家人都不行。”偉貞誇紅豔孝順。紅豔說:“多虧我親爹留下來的那遝郵票。”偉貞好奇心重,入了套,忙問什麼郵票。劉紅豔就此進入故事模式,什麼祖上傳下來的啦,最早的郵票能追溯到大清啦,一本賣了不少錢啦,就是她媽的命啦,還說自己同學在做古董生意,出價公平,童叟無欺。最後,紅豔才點題:“三姑,你這兒要有什麼,想出,找我,價格保證合適。”偉貞哎喲一聲,笑嗬嗬道:“我倒想!做夢都想,就是沒有。”紅豔摸不清她是真沒有還是裝傻,可一時半會兒又不好點破,隻好順著這話題往下再挖一挖,把鑒寶欄目那些民間的寶貝往偉貞這引一引:“好多東西,咱不懂,以為不值錢,可一拿出來,搞不好就值了老錢!”偉貞想了想,還說沒有。紅豔回去把情況跟二琥稟報了,二琥認定,“她裝,一定在裝。”又問,“你點了木頭盒子嗎?”紅豔說:“那怎麼好點。”二琥想想,也覺得不合適,她覺得要實在不行,下次集資的時候,她就讓倪偉民張口,讓偉貞把那木頭盒子交出來。
偉民聽了建議,直接問二琥:“你要讓老三交東西,首先自己得以身作則,把媽的退休工資交公。”二琥犯難,考慮再三,還是覺得舍不得孩子套不著狼,又開家庭會議的時候,她直接把工資卡交給春梅,請她秉公處理。至於供老太太看病的費用,依舊三家攤勻了分擔。一擺出天下為公的架勢,二琥膽子更足,當著大家夥的麵,便問偉貞:“老三,爸留什麼東西沒有?”
“什麼東西?沒有。”
二琥緊逼:“老三,都這時候了,到處要用錢,但凡有一點力,都得往媽身上使。如果有,別藏著。”偉貞被逼急了,也急赤白臉:“大嫂你什麼意思,子虛烏有,什麼傳家寶,你說清楚點。”
“大木頭盒子。”
偉貞道:“媽收著。”
“然後呢?”二琥還問。春梅見情況不妙,連忙打圓場,但已經來不及了。倪偉貞撕開了說:“大嫂,你為了找個大木頭盒子,用心良苦,紅豔前陣來我這兒,拐了十八道彎,就為了這大木頭盒子。我就不明白,這盒子裏是有金還是有銀,值得你這麼惦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