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冷宮貴人(2 / 3)

晏南最能感受到此刻的不易,因為他時刻關心著太子殿下,了解殿下的茶飯不思、寢食難安,如今可好,事情雨過天晴,楚良娣也有了孩子,終於讓普照大地的紅日將皇宮上空的陰霾撥開。

弘微殿沒有絲毫改變,楚月知道這是胡燁的用心,他不可能讓自己在棲台宮住一輩子,所以楚月一點也不覺得害怕。

在棲台宮的這幾個月,她成長了許多,也想了很多,如今懷了身孕,更讓她知道自己絕不是一個人在戰鬥,她的命運牽動著肚子裏的孩子,她今後的路會更加辛苦,但是她確信自己走得會更加穩固。

夜幕降臨後,蘭落巡視弘微殿走進寢宮,之後楚月支開其他宮女,而蘭落與楚月交換眼神便走到臥榻旁邊,隻見蘭落彎腰掀開被褥,裏麵放著香囊。楚月身邊的人都知道,她習慣將香囊佩戴身邊,若是安神的蘭花,她還會放置床邊。

“香囊有問題嗎?”楚月用絲巾捂著鼻子,擔憂地問。

蘭落將香囊打開,並將裏麵的花瓣倒在桌子上,了解藥性的蘭落一看就分辨出異常的花瓣。忙完之後,蘭落走到楚月跟前,比畫手勢:“香囊裏麵大有問題,現在還有麝香的味道,看來之前一定有摻和麝香香粉。”

“這些花瓣怎會有麝香香粉?”楚月又問。

蘭落也不太明白,於是她又撚起桌子上的花瓣,指著上麵少許的粉末比畫:“這個還有少量的迷幻香料的香味,聞的時間過長會讓人產生幻聽幻覺,不過藥量不是很多,所以不會傷及大腦。”

楚月黑著臉,怒斥道:“秋霓坦白過,說儷妍慣用麝香陷害太子殿下身邊的妃嬪,沒想到她居然可以在我身邊神不知鬼不覺地換掉香囊,看來在此前的鬧鬼事件應該也與此種香囊有關。”

蘭落心事重重,楚月瞥了她一眼,又問:“看你樣子,是不是還發現什麼其他可疑之處?”

欲言又止的蘭落思慮片刻,繼而比畫手勢:“奴婢還有一事不明,那就是對皇後娘娘的突然轉變心存疑慮,奴婢知道,皇後娘娘是不會饒恕奴婢的,可這一回居然同意良娣將奴婢帶出棲台宮,此事奴婢想不明白,但很擔心皇後娘娘也有其他的陰謀。”

楚月踱步,若有所思地嘀咕:“實不相瞞,我早已覺得皇後做事很有問題,她老人家高深莫測,根本就猜不透她到底在想些什麼,並且我曾經聽太子妃提過,殿下並非皇後的親生子,而朝中不少老臣都是皇後的人,可見皇後的權力並不僅僅隻在後宮之中。”

蘭落深吸一口氣,沉重地點了點頭,激動地比畫:“良娣才智過人,又能洞察一切,不得不令奴婢欽佩,正如良娣所知,皇後娘娘的野心絕不單單隻在後宮。”

楚月心裏一沉,憂慮地說:“跟你這麼一商量,突然覺得後宮暗潮湧動,似乎醞釀了更大的陰謀,而這個陰謀隻怕對太子殿下也會不利。”

蘭落走上前安撫楚月,在她掌心寫道:“良娣當務之急便是保住太子殿下的孩兒,其他的事情,我們靜觀其變,有道是敵不動,我們也不要輕舉妄動。”

沈穆清晨拜見弘微殿的楚月,例行檢查後便離開了弘微殿寢宮,身旁的柳意不屑地啐了一口,埋怨道:“奴才以為太醫院的太醫都不可靠,甚至那個莊太醫也不是什麼好人。”

“莊太醫的醫術是我們有目共睹的,又怎麼不是好人了?”楚月淡笑地問。

柳意壓低聲音,湊上前說道:“據奴才的探子彙報,那莊太醫時常被儷良娣召見,說是給公子榮瞧病,誰知道他們有什麼勾當,並且莊太醫身邊的小公公初九跟那儷良娣身邊的宮女妙雲關係匪淺,依奴才之見,弘微殿的麝香必定是初九在禦藥房做的手腳。”

楚月掃視寢宮其他宮女,又警覺地瞪視口沒遮攔的柳意,嚇得柳意咬住舌頭跪在地上叩首。

楚月示意蘭落支開宮女,而後對著柳意教訓:“我沒有責怪之意,隻是弘微殿除了你和蘭落,其他人我都不敢輕信,何況現在我不能讓儷妍知道我已經識破她的奸計,以免她再生其他陷害。”

“奴才該死,奴才掌嘴。”說著,柳意想要掌摑自己耳光,楚月連忙阻攔,勸慰道:“好了好了,下不為例,這次就作罷。”

“多謝良娣。”

“你說你也有探子?”楚月饒有興致地問,“你的探子都分布在哪個宮殿?”

“當然是昭陽殿。”柳意憨憨笑道,“奴才不過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既然儷良娣喜歡在良娣身邊安插眼線,那奴才也不會虧待她。”

“你啊你,真是不知該如何說你才好。”楚月掩嘴笑道,“這種事太危險,儷妍的手段你也是知道的,我不想再看到血雨腥風,你還是別再自找麻煩害了別人。”

蘭落走過去相勸,打手勢道:“柳意此番舉動也是為了良娣,所謂知己知彼,方能百戰百勝。”

楚月遲疑片刻,而後對著柳意吩咐:“既然如此,那你再安排人盯住皇後的長樂宮。”

蘭落了然於心,默默地點頭,雖然柳意不太明白,不過他對楚月忠心耿耿,楚月交代的事情他都義不容辭絕不懷疑。

薄蓉綺得知楚月已返回弘微殿,並且又有了身孕,兩喜臨門的好事她理應趕來道賀。

自從唐子衿慘死,楚月與薄蓉綺就走動得很少了,心虛的薄蓉綺不敢去棲台宮探望楚月,而她也不想失去楚月這樣的朋友,所以隻能硬著頭皮前往弘微殿。

“楚月恭迎太子妃。”楚月欠了欠身。

“楚良娣不必多禮。”薄蓉綺走上前攙扶說道,“如今你身懷六甲,這些禮節能免則免吧。”

“多謝太子妃。”楚月淺笑著說,“本該是臣妾請安,沒承想太子妃親自探望,實在是令臣妾過意不去。”

“我才過意不去,你在棲台宮那麼久,我卻沒能探望一次,還請楚良娣見諒。”薄蓉綺底氣不足地解釋。

楚月淡淡地說:“臣妾知道太子妃向來隻聽母後的話,而臣妾是被母後貶去冷宮,所以太子妃不去探望也是為了免得惹火母後,臣妾豈會生這份氣?”

薄蓉綺尷尬地笑了笑:“對了,上次母後送了一些進貢的補品,我想我是不需要了,還不如借花獻佛拿來送給你,我知道懷了身孕的人很需要這些的,你千萬不要跟我客氣。”

楚月恨不起來,一看到這可憐的女人,她根本就恨不起來,甚至多次懷疑唐子衿死前念及薄蓉綺,並不是要告訴自己就是薄蓉綺害死的她,也許唐子衿想轉達別的意思,隻是自己參不透這裏麵的玄機,因為這樣一個膽小如鼠又沒有心機的女人怎會像儷妍那樣害死別人而無動於衷?

適才說的狠話讓楚月有些內疚,於是她答應收下薄蓉綺的好意,陪同薄蓉綺在自己院子裏遊園。

雖說有柳意的提醒,但楚月還是讓莊紹鬱前來弘微殿為自己檢查腹中胎兒的情況,莊紹鬱誠惶誠恐,絲毫不敢怠慢。

“微臣適才診斷,良娣身體安康,腹中胎兒也相安無事。”莊紹鬱畢恭畢敬地說道。

楚月展露笑顏,客氣說道:“有勞莊太醫了。”

“這是微臣職責所在。”莊紹鬱同樣客客氣氣地說,“良娣不必言謝。”

楚月笑著站起來,說道:“聽聞莊太醫正在為皇後娘娘醫治眼疾?”

“莊某也希望能略盡綿薄之力。”

“不但如此,就是昭陽殿的儷良娣都器重莊太醫,時常讓莊太醫進宮把脈?”楚月抿嘴笑問。

莊紹鬱暗忖,這楚月似乎也並不是看上去那麼不諳世事,照樣是將後宮之中大小事情摸查得一清二楚,雖說之前有知遇之恩,但他不能慌亂,定要做到在各個主子身邊遊刃有餘。

思量片刻,莊紹鬱狡黠說道:“之所以被儷良娣器重,說到底也是托了楚良娣之福,那日若不是楚良娣相信微臣,並且在太子殿下身邊好言幾句,微臣恐怕空有一身醫術也無用武之地。”

“莊太醫不必客氣了,有今日之成就那都是你自個兒的努力。”楚月幽幽地說,“聽聞你父親也是宮裏不可小覷的神醫,看來你沒有讓他失望。”

“微臣怎能與父親相比,微臣隻是希望今後能有機會做到更好。”莊紹鬱想起父親莊褚依然心中刺痛,他偷瞄楚月的反應,察覺楚月對父親之事毫不知情,可見儷妍說得沒錯,若是想知道父親的事情,怕是隻能與這厲害的女人合作。

閑聊半晌,莊紹鬱施禮退下,退出弘微殿寢宮時,剛一轉身不料迎麵而來的是蘭落。

兩人看到對方,反應幾乎一模一樣,因為在棲台宮,兩人就曾經相遇過,那時候莊紹鬱就鬼鬼祟祟的,想起柳意之話,她對麵前的這個男人更多了一份警惕之心。

莊紹鬱想起了此女子是誰,她不正是在棲台宮那個奇怪的啞女嗎?怎麼在這裏也能遇上?

蘭落不想與莊紹鬱糾纏,她略施小禮,而後越過他走進了寢宮,獨留下莊紹鬱看著倩影而失魂落魄。

昭陽殿的儷妍正在園中賞花,繞著曲曲折折的小徑往園中行去,瞥見一旁開得燦爛的大團芍藥,美目自那花團兒上掃過,玉指輕輕掐了那花莖,麵上瞧不出表情,隻靜靜地瞅著那花兒。

片刻後,儷妍揉碎了花朵往旁邊一扔,垂眸低啐一聲:“哼,再好看的花兒也有凋謝的一天,如今生得綽約,到時候還不是被人棄如敝屣,一文不值。”

“良娣青春永駐,深得太子殿下恩寵,絕不會像那花兒一樣。”身邊小宮女諂媚討好。

“多嘴。”儷妍盛怒叱嗬。

“奴婢不敢。”

儷妍冷掃一眼,又問:“妙雲呢?”

“回稟良娣。”小宮女低頭說道,“妙雲宮女早早就出去了,說是要幫良娣調查一些事情,不過並未說清楚要查什麼。”

儷妍沉重地歎息一聲,轉身說道:“你們都退下,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諾。”宮女們往後撤退,其中一個宮女瞟見回廊中急急忙忙趕回來的妙雲,便大聲喝道:“良娣,妙雲回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