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勢不兩立(3 / 3)

“可是你對得起我的信任嗎?”楚月踱步,背對著蘭落冷靜地說,“我根本就不相信皇後娘娘會用巫蠱之術陷害我,而剛才芙雪對我所說的事情更堅定了我的猜測,芙雪之所以會受傷,那是因為當時她看到椒淑殿有個鬼鬼祟祟的宮女,想要逼問宮女之時突然被人從後麵襲擊,雖然她沒有看到身後的人,但是從這件事可以看出,椒淑殿所發生的一切絕不是看起來那麼簡單。”

蘭落不吭聲,等不來結果,楚月忍不住轉過身來,她知道蘭落沉默就是默認,她不是一個喜歡當麵說謊的女子,也就是說她的確有事隱瞞,並且與陷害薄蓉綺的人同流合汙。

“雖然奴婢沒有確切的證據,但是陷害皇後娘娘的人應該就是儷妃。”蘭落無奈地說,“奴婢知道,做任何事都逃脫不了夫人的雙眼。”

“能在我身邊神不知鬼不覺地用金針,我想除了你,再也找不出第二個人。”楚月慍怒地質問,“蘭落,你也被儷妍收買了?”

“不,蘭落對夫人從未有二心。”

“你現在說這樣的話,我該如何相信?”楚月心痛地閉上眼。

蘭落認真地說:“儷妃想要鏟除皇後,所以找上了奴婢。”

“你不應該陷害皇後。”楚月氣急敗壞地罵道,“你不是這樣的女人。”

“奴婢不是聖人,奴婢也有感情,也會有弱點。”

“你的意思是,儷妃抓到了你的弱點?”

蘭落抿了抿嘴:“儷妃的人找到了莊紹鬱,他沒有死,不過至今仍昏迷不醒,奴婢知道儷妃什麼都做得出,她對一個應該死的人絕不會有同情之心。”

楚月恍然大悟,抓住蘭落的手臂,難以置信地問:“你怎麼不早一點兒告訴我?為何要獨自承受這樣的壓力?”

“夫人懷有身孕,奴婢怎能再給夫人添加煩心之事?”蘭落噙著淚,愧疚地哽咽,“奴婢真的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奴婢以為皇後娘娘隻是被廢,哪曉得她一時想不開居然在暴室上吊自殺了。”

楚月擁住哭泣的蘭落,安撫地說:“你不必自責,薄皇後一心尋死,這不能怪你,她說了,她隻想死得有尊嚴,她隻想解脫。”

“可是奴婢是幫凶,這個事實無法抹殺。”蘭落酸楚地冷笑,“奴婢的雙手還是沾上了鮮血,這輩子都洗不幹淨了。”

“儷妍不會放過你,她在你這裏嚐到甜頭就一定會繼續逼迫你。”楚月思慮地說,“我看當務之急是要想辦法找到莊紹鬱,隻有找到莊紹鬱才能助你擺脫儷妍的控製。”

蘭落跪下來,泣聲道:“奴婢慚愧,讓夫人操心了,不過奴婢就是死也絕不會讓儷妃再次得逞。”

“你先起來。”楚月擦拭蘭落眼角的淚水,心事重重地說,“我看現在我們應該按兵不動,我繼續裝作什麼都不知道,你在儷妍麵前也要小心謹慎,不能讓她察覺。”

“奴婢知道該怎麼做。”蘭落點了點頭,凝重地附和,“我們一動,莊紹鬱便性命堪憂。”

淮陽王胡辰返回自己的封地後根本無法忘懷楚月的倩影,倒是有不少大臣為胡辰進獻了美女,全都按照胡辰的眼光精心挑選,並且好不容易才勸說胡辰娶了一位將軍之女。

寧氏女子能歌善舞,容貌嬌媚,可算得上傾國傾城,然而胡辰喜歡她的唯一原因竟是她笑起來與楚月有八分相似,所以胡辰才會將其納入自己的後宮獨寵。

寧氏之父寧準乃淮陽一名猛將,驍勇善戰又對胡辰忠心耿耿,當初胡辰初到淮陽還未能掌握實權,全靠了寧準的勢力才平息了淮陽的內戰,因此胡辰對寧王妃更加寵愛,不到半年也懷了身孕。

可好景不長,從皇宮傳來楚月誕下皇子的消息,似乎讓胡辰觸景傷情,變得鬱鬱寡歡,整日將自己反鎖在書房中不肯見人,就在他自怨自艾的時候,才注意到桌子上的竹簡,其中有一封來自皇宮的家書,因為一直耽擱也就忘了打開閱讀。

太後托人送去密函是在楚月出宮之時,而那時候胡辰一心奔向心上人,根本無暇顧及太後的密函,這遲來的密函現今才落在胡辰手中,帶著愧疚與好奇,胡辰仔仔細細、認認真真地看了好幾遍,最後他身子一軟,癱坐在地上,太後的密函猶如五雷轟頂,驚得他緩不過神來。

太後的布局不動聲色,她先對胡柔旁敲側擊一番,被點醒的胡柔如何也知道該是時候拉下臉麵去討好儷妍了,這朝中呼聲最高的莫過於胡榮,隻怕不用多久,皇上一定會立儲,而胡榮自然而然就是未來太子。

近來太後多番借遊園為由邀請儷妍在長樂宮小敘,雖然雙方動機十分明顯,但儷妍也明白時局之下她就差個後宮的靠山為自己和胡榮的事情助一臂之力,這個人當之無愧就是太後,不管怎麼說,太後的地位就擺在這裏,她咳嗽一聲,朝中的一般人也不敢吱聲。

尋思之下,儷妍也強顏歡笑地赴約,正所謂皇宮之中,不會有永遠的敵人,她們都是聰明人,不會不明白這個道理。

“她來了。”胡柔陰陽怪氣地嘀咕一聲,她看到回廊中的儷妍,心裏就莫名地不舒坦。

太後板著臉小聲地教訓:“你別不高興,人家就是有本事,生了一個大皇子,所以母憑子貴。”

“那她真的願意結親?”

“哀家會幫你的。”

正說著,儷妍步入涼亭中欠身請安。

入座後,儷妍才正眼瞧胡柔,其實兩人相視而笑都顯得很別扭,大家心知肚明,對以往的恩怨可不是說忘就能忘得掉的,何況有些人偏就是個記仇的性子。

“今日長公主特意進宮陪哀家,這長樂宮很少如此熱鬧了,大家也都差不多忘了我這個老太婆咯。”為了緩和氣氛,太後自嘲地笑了笑。

“母後可千萬別這麼說,您在宮裏還是很有分量的,否則有些人怎麼會厚著臉皮前來巴結?”胡柔瞥了一眼儷妍,她自視有太後寵愛,所以不怕儷妍不答應結親一事,也就無所謂討好自己本就討厭的女人。

儷妍雖說有氣,但如今的她也學會麵不改色,若是這麼輕易就暴露自己的情緒,豈不是很快落了下風,真讓胡柔得意了?所以儷妍不以為然地喝著茶,完全一副無辜的表情欣賞著園中的繁花。

“柔兒,你說這話就該自罰三杯。”太後故意叱嗬,冷著臉較真兒地說,“儷妃給哀家好好地盯著,一杯都不能少。”

“諾。”儷妍挑起眉頭,含笑著說,“長公主,是讓我親自為您斟茶還是您自個兒動手?”

“不必儷妃費心,我自罰三杯。”胡柔鬱悶太後幫外不幫內,隻道是她絲毫沒有學會太後的陰謀詭計。

起風了,太後被詠絮攙扶著返回寢宮換衣,這時涼亭中隻有胡柔和儷妍二人,一時間氣氛跌入冰點,儷妍一想到當年胡柔賣力地為胡燁挑選美人,她就恨得牙癢癢。

而胡柔因為總是被儷妍踩在頭上,所以一直耿耿於懷,雖然有母後的勸說,但胡柔自認為這是順理成章的好事,有太後撮合,難道還怕儷妍不從?

“我就不拐彎抹角了。”胡柔白了一眼說道,“至於公子榮和阿嬌之間的親事,也要等到公子榮立為太子後才能算數,我們阿嬌是千金之軀,一般的貴族也不一定配得上她。”

“長公主這話,我怎麼就聽不太明白?”儷妍似笑非笑地問。

“聽不明白?”胡柔冷笑一聲,“據我所知,儷妃可不是一般聰慧之人,我說得還不夠讓你明白嗎?那好,那我就勉為其難地說個清楚,讓你明白明白。”

說著,胡柔嘴角上揚,得意地笑道:“曾經有術士替我們阿嬌算了一卦,說她就該是個人中之鳳,換而言之,我們阿嬌的命可不是一般金貴,隻有未來的儲君才配得上,所以說,今兒個我們在這裏說個清楚,阿嬌和公子榮之間……”

儷妍聳了聳肩膀,嗤笑一聲打斷了胡柔的話。

胡柔突然聽到儷妍很不客氣地嘲笑,頓時氣不打一處來,但聽儷妍不以為然地說道:“我什麼時候說要讓榮兒迎娶阿嬌小姐了?我的榮兒一定是未來的太子,可不是像某人一樣隨隨便便在街上找個江湖術士算上一卦,不過太子妃可不一定就是阿嬌,因為我要睜大雙眼為他挑選更優秀的太子妃,這樣的女子才配得上我的榮兒。”

“你,你是說我的阿嬌配不上胡榮?”胡柔噌地站起來,指著儷妍罵道,“哼,你別不識抬舉,胡榮不過是個大皇子,他還有什麼能拿出來讓天下臣民臣服的地方?”

“不識抬舉的好像是你長公主吧,你連這個都不知道嗎?就因為榮兒是大皇子,所以天下臣民不得不臣服。”儷妍切齒道,“我就不明白了,皇上還留著你這個長公主有何用,據我調查,長公主在自己府上豢養男寵,此事已然是都城公開的秘密,相信不用多久便會傳到皇上耳中,到那個時候,長公主丟盡了皇上的臉麵,我看誰還能保得住你。”

“你敢調查我?”胡柔怒不可遏。

“哼,我可沒有閑情逸致調查你這樣的公主,隻不過像你這樣的親家我還真是不敢恭維。”說著,儷妍也站了起來,她拂袖轉身冷然道:“替我跟太後說一聲,就說我身子不舒服,先行告退。”

胡柔氣得全身微顫,可是她沒有辦法反駁,甚至她漲紅了臉有些不知所措。

儷妍根本就沒有想過結親一事,她今天來無非就是想要羞辱自己,不錯,她的確羞辱到了,堂堂長公主竟然無地自容,似乎永遠都要被這個囂張的女人壓在底下了。

“氣死我了。”胡柔緊握雙拳,尖銳的指甲嵌入掌心也渾然不覺疼痛,那是因為她的心比此更痛千百倍,她一閉上眼就能想到往後的淒慘,若是胡榮做了太子,儷妍做了皇後,那她更加沒有說話的餘地,這輩子也甭想翻身了。

“哼,好你個儷妃,別以為胡榮是大皇子就一定是太子。”胡柔豁出去了,有些語無倫次又堅定決心地喝道,“我胡柔從今天起跟你們母子勢不兩立,絕不會讓你們好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