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宮變之兆(3 / 3)

“可惜的是當時我們急著回宮,沒有安排更多的人手下山仔細尋找,若不是這麼大意,也就不會讓儷妍有機可乘。”楚月自責地低喃,“說到底都是我不好,不過你放心,我一定會找到莊太醫,把他救出來。”

“莊太醫暫時不會有危險。”

“何以見得?”

蘭落平靜地說:“夫人說過,儷妃在奴婢身上嚐過一次甜頭,她萬不會就此罷休,所以隻要奴婢還有利用價值,莊太醫就不會有生命危險。相反,奴婢現在更擔心夫人,擔心小皇子,擔心後宮之中另外一股黑勢力正蔓延開,想對皇上和夫人都不利。”

楚月因為蘭落的語氣和表情而嚇得怔住,過後她深吸一口氣,凝重地道:“難怪今日一早,我見你眉心憂慮,欲言又止。”

“夫人,請恕奴婢直言。”蘭落正色道,“昨日長公主所談之事,您是如何打算的?”

楚月愕然地眨了眨眼,緩過神兒來又問:“昨日你在一旁煮茶,是否將我和長公主所談之事全都聽了進去?”

“奴婢請罪。”蘭落欠了欠身。楚月搖了搖頭,意識到蘭落的話中之意,於是嚴厲地問:“且聽你仔細道來,我再決定要不要治你的罪。”

“蘭落以為,長公主此計必定有詐。”

“什麼?”楚月既詫異又難以置信。

蘭落仰起頭,認真地說道:“近來宮中盛傳,說太後屢次密召淮陽王,在外麵看來不過是母子相聚承歡膝下,可也有不少傳言說太後正打算借淮陽王之力對皇上不利。”

“我早就說過,淮陽王不會做出這等大逆不道之事。”

“夫人相信淮陽王,可奴婢不相信太後。”蘭落蹙眉又道,“太後此人野心勃勃,她會想盡一切辦法逼迫淮陽王就範,到那個時候可不是淮陽王所能控製的局麵。”

楚月籲了一口氣,板著臉問:“我不懂,這些傳言怎麼就跟我和長公主的談話扯上關係?”

“夫人有所不知,此時太後不敢輕舉妄動,那是因為太後在朝廷中還不能一呼百應,大家都不敢貿然犯險,倘若給太後找到篡位的借口,奴婢以為,這股黑勢力絕不會放過皇上。”蘭落憂心忡忡地說,“而今長公主就等著夫人跳下懸崖,所以奴婢不得不擔憂。”

“這麼說,長公主她並不是有意想輔佐澈兒?”

“奴婢想來,長公主極有可能同樣被人利用。”

“利用她的人……”楚月憤憤地啐道,“太後竟然連自己的親生女兒也利用,真正是個摸不透的女人。”

“皇上的心,大家都看在眼裏。”蘭落繼續說,“皇上之所以遲遲不肯立太子,想必也是因為小皇子,正因為小皇子是夫人所出,皇上很明顯想要偏袒小皇子。”

“若是偏袒小皇子,一來就觸犯了祖宗的規矩,二來就激怒了皇上的心腹晁大人。”楚月冷冷地說,“太後此計一石二鳥,為自己找到篡位的借口不說,也讓皇上處於孤立之勢,再想翻身恐怕也是難事。”

蘭落點了點頭,望著楚月堅定地說:“是奴婢多慮了,以為……”

“以為我就是想要小皇子坐上太子之位。”楚月釋然地笑道,“如果可以選擇,我寧願澈兒生在一個尋常百姓家中,不愁衣食也不必卷入宮廷的紛爭,安安心心地度過童年,有自己的快樂,不用生下來就背負如此多的計謀和危險。”

“既來之則安之。”

楚月抿嘴含蓄一笑,幽幽地說:“我很久沒有聽到這句話了,第一次聽到時,那是剛入宮,秋霓姐勸我安定時所說過的。”

“那此時希望奴婢也能安定夫人的心。”

楚月掃視窗外的陰雲,斂了一絲笑意,冷靜地說:“我想我知道該如何做了。”

儷妍放下布絹,梁真在上麵所寫不清不楚,一切恐怕要等他返回皇宮才能知曉其中緣由,不過信中提到楚月的秘事,這才是令儷妍極為感興趣的最大原因。

妙雲匆忙步入含章殿寢宮,身後晁文也是疾步而入,兩人請安後,儷妍正色怒問:“過了這麼久,你到底勸得如何了?”

“皇上已吩咐老臣擬定立太子的詔書。”

“真的?”儷妍來了精神,撲上去急問,“皇上有沒有說究竟要立誰為太子?”

“公子榮。”晁文麵無表情地回答。

儷妍舒了一口氣,緊接著狂妄地大笑起來:“天助我也,我就知道,我兒胡榮乃是真命天子。”

晁文不語,反而引起儷妍的好奇,她平複激動之心,不屑地問:“榮兒被立為太子,你是功臣,可怎不見你露喜色,反倒是一副擔憂之色?”

遲疑之下,晁文俯身說道:“在之前老臣向皇上提起立太子之事反而惹怒了皇上。”

“那又如何,現如今你完成得很好。”

“如果真要算功臣,恐怕老臣不敢邀功。”晁文皺起眉頭,抬眸說道,“促成此事的絕非老臣。”

“還有誰說話如此有分量?”

“楚夫人。”晁文鏗鏘有力地說。

夜幕降臨漪蘭殿,在繁星的籠罩下,殿內燈火通明。胡燁馬不停蹄地趕赴寢宮,他已經一天不見楚月的笑容,所以渾身不自在,心裏沉甸甸的。

“皇上。”楚月迎上去。

胡燁拉著楚月問道:“這麼晚了,你還沒休息?”

“好在皇上及時趕來。”楚月抿嘴一笑,轉身又跑進內室,她做了一個花燈,外麵是繡著花卉的紗布,不過裏麵的火光好像可以飛來飛去,並且一閃一閃地煞是好看。

“這是什麼?”胡燁看著花燈,好奇地問。

“皇上,您跟著楚月來就知道了。”楚月咯咯直笑,牽著胡燁的手,一同去了後院的花叢中。

清風拂麵,掃去了胡燁之前的鬱悶之氣,他轉身時,看到楚月打開手中的花燈,原來裏麵關著不少螢火蟲,而螢火蟲這時候全都朝著頂上的空隙飛了出去。

可能是感激楚月的放生,這些螢火蟲在離開之前都會圍著楚月身邊轉一圈,看著楚月閃閃發亮,胡燁的目光都驚呆了,他完全不敢移開目光,生怕移開了,她也會變成螢火蟲,閃著光芒消失了。

楚月和胡燁躺在草地上,兩人手牽著手,緊緊地握著感知對方傳遞給自己的溫暖。

“好想變成天上的繁星。”楚月遙望星空,一時間分不清究竟看到的是螢火蟲的閃亮還是繁星的耀眼。

“如果朕也能變成螢火蟲飛走……”胡燁沒頭沒腦地嘀咕一句,楚月扭頭嘟著嘴說道:“那臣妾也要變成螢火蟲跟著皇上飛走。”

胡燁轉頭與楚月目光相對視,臉上愁雲淡淡地說:“有時候朕真是有點兒羨慕周蒙,來去自由,想去哪裏就去哪兒,四海為家,瀟瀟灑灑。”

“皇上。”楚月隱去笑意,認真地說,“是不是有什麼事情令您不高興?不知道臣妾可否幫得上?”

“你已經幫了朕。”胡燁側過身躺著,一隻手撫摩楚月的臉頰,突然燦笑著說,“若是沒有你在朕的身邊,朕都不知道該如何撐下去,可惜的是,朕卻什麼都給不了你,甚至不能做主將澈兒立為太子,讓你們母子受盡了委屈。”

楚月羞澀地笑了笑,同樣側過身撫摩胡燁的棱角。

“皇上,臣妾從不覺得委屈,不管皇上是否相信,其實臣妾在乎的根本不是那些虛名,而是這顆心。”說著,楚月指了指胡燁的左胸口,笑著又道,“不知皇上還記得郭老嗎?”

“朕當然記得他,要不是郭老,相信朕就錯過了此生所愛。”胡燁很肯定地說,“一提到他,朕還真有點想念了。”

楚月點了點頭,把頭靠在胡燁胸口:“皇上,臣妾也想郭老的花圃。”

胡燁撲上去擁著楚月,微笑地念道:“朕答應你,一定帶你去見郭老,因為我們都要謝媒人才是。”

都城夏京城郊外,花圃園中一座小竹屋傳來歎息聲,接著走進門的六兒放下茶壺,擔憂地問道:“先生,您這幾天心事重重,究竟在為何事煩心?”

佇立窗口的白發蒼蒼的老人家仰望星空,欲言又止,六兒倒了茶送到郭老身邊,郭老移動目光,看著六兒焦慮地問:“近來城中可有大事?”

“沒聽說有什麼大事。”

“不,不。”郭老搖著頭,踱步到屋內。

六兒噘著嘴,不滿地說:“先生,六兒真沒有聽說城裏出了大事,難道天下太平還不好?”

“從星象來看,帝王之星的旁邊突然多出另外一顆星,並且此星越來越明顯,我擔心有人對皇上十分不利。”郭老緊鎖眉頭,凝望窗外,惆悵地說,“看來老夫不得不出山一趟。”

六兒大吃一驚:“先生,您早就不聞窗外事,難道這一次……”

“燁公子是有緣人,老夫絕不能袖手旁觀。”郭老抿著嘴說。

“可是先生發誓過,倘若出山必定減壽。”

“哈哈哈。”郭老捋了捋白胡子,不以為然地大笑,“老夫也確實活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