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永無止境(3 / 3)

“哀家要名正言順地輔佐淮陽王坐上龍椅。”

“如今就名正言順了?”

“如今雖然也談不上名正言順,但是哀家管不了那麼多了。”太後踱步道,“在整個皇宮,除了你,就是這些大臣,所謂順我者昌逆我者亡,如果你們覺得名不正言不順,那哀家就會用刀子讓你們知道什麼是名正言順。”

太後的話引起不小的騷動,這些大臣怕得不知所措,胡燁看著大臣們的反應,也想知道有幾個是忠於自己的,不過結果是令他失望的,除了晁文幾個心腹,其他的大臣們全都不好意思地挪到太後的身後,他們的立場經不起考驗,這並不令胡燁感到很意外。

“你們一個個全都沒用。”晁文氣得直瞪眼。

“晁大人不必生氣。”太後諷刺地笑道,“這些人是懂得識時務為俊傑,可不像你,一把年紀還如此冥頑不靈,跟自個兒過不去。”

“太後,試問皇上待你不薄,你為何就是要謀朝篡位?”晁文走上前,搖著頭說,“先帝就曾經說過,淮陽王雖然聰慧過人,可是玩性太大,這樣的人根本不適合做天子,你又何必為了一口氣而讓天下百姓處於水深火熱之中?”

“老家夥,你如此多舌,哀家第一個要除掉的就是你。”太後啐了一口,下令讓侍衛抓住晁文。

楚月打開房門,對著屋內的胡辰緊張地說:“淮陽王,趁著現在沒人,你快逃走吧!”

“楚月。”胡辰欣喜若狂,反而抓住她的手,激動地說,“你甘願冒險也要搭救我?”

“你三番五次救我,這時候我怎能坐視不理?”

“不如你跟我一起離開,”胡辰興奮地說,“城外就有寧將軍,隻要我們與他們會合,胡燁便奈何不了我。”

楚月抽回手,大吃一驚地問:“淮陽王當真安排寧將軍圍攻都城?”

胡辰一怔,試探地問:“楚月,你還不知道?”

“我沒有聽信傳言,一直相信淮陽王不會謀朝篡位。”楚月捂著胸口,閉上眼深吸一口氣,而後睜開眼掃視胡辰,傷心不已地說,“你為何要做千古罪人?”

“千古罪人?”胡辰受傷地問,“在楚月心中,我是千古罪人?”

“淮陽王沒有這麼狠毒的心。”楚月靠近一些,動之以情地說,“在楚月心目中,淮陽王一直都是俠義之士,令人敬佩。”

“可是你在皇宮屢遭陷害,他根本就不能保護你。”

“不,皇上一直都在用心守護著我。”楚月抿嘴一笑,“或許在你看來他因為國事而冷落了我,或許你認為他沒有第一時間趕來救我,可是你知道為什麼他會有這樣的疏忽?”

“為什麼?”

“因為在皇上心中還有愛民如子的大愛。”楚月雙目一亮,凜然地說,“在皇上心裏,對我的愛是一小部分,而這部分足以讓我感到溫暖,我知道我愛著的人不是尋常的男子,他若是像尋常男子那樣心中隻有我,而沒有江山,沒有他的臣民,那我就是千古罪人,讓皇上變成了昏君。”

胡辰淒然一笑,猶豫地說:“我真是沒有想到你跟其他女子想的完全不一樣。”

“淮陽王說過,如果皇上不是皇上,我是否還會像如今這般癡戀。”楚月嬌羞地點著頭,“我想我會毫不猶豫地告訴你,我愛著皇上,無關他的身份,更加不可能因為他身份的改變而減少我的愛意。”

“你這麼說會不會對我太過殘忍?”

“正因為我說得不夠明白,所以才讓淮陽王一直以來都不能敞開心扉地接受別人。”楚月自責地說,“是我不好,應該早點兒說清楚。”

“好了,這個時候也不是追究過錯的時候。”

“淮陽王真的想舉兵進城,殘害百姓,踩著他們的屍首坐上龍椅?”楚月的質問讓胡辰目瞪口呆。

是啊,他怎會這樣殘忍,又怎能這般殘忍?真的被情蒙蔽了心智,絲毫不考慮這般做的後果的殘忍?

此刻,胡辰才意識到,他正如楚月所言,他的心中少了這份大愛,隻有兒女私情和逍遙自在。

與此同時,太後在宣明殿下令後,卻一直沒有侍衛從殿外進入拖走聒噪的晁文,胡燁像看著笑話一樣欣賞太後突變的臉色。

就在這時,一直攙扶太後的詠絮突然鬆開手,欠身後冷靜地說道:“啟稟太後,不會有人進來帶走晁大人了。”

“詠絮?”太後驚愕地怒問,“你這是什麼意思?”

“奴婢的意思很明確,就是說不會有人聽命於太後。”詠絮又道。

“你……”太後伸手想抓住詠絮,然而詠絮卻巧妙地躲開,撲了個空的太後身體搖搖晃晃差一點兒就摔倒了,這時胡燁才轉過身朝著殿外大喝一聲:“來人,將所有造反之人統統抓起來!”

“諾!”侍衛的呼聲震耳欲聾,隨後那些不得已選擇投靠太後的大臣們全都跪下來哀求胡燁饒命。

太後的手無力地顫抖著,她還在掙紮著說:“不,這不可能,哀家的禁衛軍包圍了皇宮,寧將軍也在城外隨時準備接應哀家。”

胡燁不可一世地大笑,厲聲說道:“太後啊太後,經過上一次你還是沒有吸取教訓,所以說一開始勝負已定,你根本就不是朕的對手。”

“胡燁,你少在這裏狂妄!”

“朕從來就沒相信過你,留你一條命也是念在你是太後的份兒上,朕不想背負罵名。”胡燁冷著臉,不客氣地說,“可是你仍然不死心,以為朕就是不懂運籌帷幄的奶娃娃,太後,你不知輕敵便是大忌嗎?既然如此,那朕就幹脆應了你的願,做一個連自己後宮都處理不好的無能皇帝,但是一切其實都在朕的掌控之下,包括你換掉禁衛軍,其實說到底也是朕給了你機會。”

太後顫聲喝問:“你故意將張韜降職就是為了引蛇出洞?”

“不,那個時候朕還沒有想到引蛇出洞。”胡燁沉聲道,“因為朕的的確確很生氣,張韜被降職,新的廷尉就是太後你的人,這一點朕也是後麵才查出的,於是朕意識到危機,立刻召來張韜商議對策。”

詠絮插了一句:“皇上料事如神,察覺寧將軍的蹤跡,所以才會有了如今的部署。”

“賤人,你出賣哀家!”

“太後,你以為我真的是詠絮嗎?”說著,詠絮將自己臉上的人皮麵具撕下,在麵具之下露出一張透著清秀靈氣的臉蛋兒,她恢複真身後跪下來喝道:“奴婢青蕪叩見皇上。”

“青蕪,你立了大功,朕一定不會虧待於你。”胡燁轉頭對又太後說,“從你看不見開始,朕就安排青蕪替代詠絮守在你身邊,所以這就是為何每一次朕都會輕易知曉你行動的時間。”

“哈哈哈……”太後放肆地笑道,“好你個胡燁,原來不是哀家防著你,是你根本一開始就防著哀家!”

“因為朕知道你當年害死尹姬的事實。”胡燁板著臉說,“你的野心在朕十歲那年就烙印在朕的心底,所以朕知道你不會放過任何謀朝篡位的機會。”

“就算你察覺了禁衛軍,但是你沒有軍隊對付寧將軍,我們大不了魚死網破兩敗俱傷,說到底哀家還是沒有輸。”

“寧將軍受命於胡辰,若是胡辰沒有叛變之心,你說你還能贏多少?”

“不可能,他是哀家的兒子,他答應了哀家!”宣明殿內隻剩下太後淒厲的號叫。

半年後,皇宮得知噩耗,說太後在淮陽王宮駕崩,聽說她鬱鬱寡歡,生了病也不肯醫治,分明就是尋死,其實胡燁知道,半年前在皇宮,太後的心就徹底死了。

此後,胡燁勵精圖治,不斷壯大天朝聲威,讓周邊小國不敢侵犯,大夏國國泰平安,歌舞升平。

胡辰放心地交出兵權後,葬了太後就離開了淮陽,聽說他是被一位智者帶走了,從此之後沒有人再尋到他們的下落,胡燁知道那應該是郭老,他曾派人去花圃請郭老,想要他出山做自己的國師,可是都城之亂平定之後,郭老也人間蒸發了。

含章殿隻剩下妙雲和幾個小宮女,自從胡榮被皇上帶走後,這半年來,儷妍再也沒有見過自己的孩子,不但如此,皇權至上的胡燁更是一意孤行地廢掉了胡榮的太子之位,改立二皇子胡澈為太子。

此事雖然遭到晁文的反對,但是並沒有任何效果,晁文以告老還鄉作為要挾,也正中了胡燁的下懷。自此,朝中再無人能抗衡胡燁。

冊立皇後的前幾日,楚月總是一個人站在鍾樓遠眺如血殘陽。

蘭落是來辭行的,她立於楚月身後,心平氣和地說:“奴婢怕是不能親眼目睹立後大典了。”

“該走的都走了,不該走的也要離開。”楚月落寞地蹙眉,轉過身來說道,“你們都走了,隻剩下我一個人。”

“夫人還有皇上。”

“不,到頭來我什麼都沒有。”楚月鎮定地說,“皇上封我為後是為一句信念,昨天我去了含章殿,看到儷妍的樣子,我沒有一絲快感,甚至我有些後怕,怕高處不勝寒的悲劇會落在我的頭上。”

“夫人何須庸人自擾,其實皇上對夫人的情意絕不會改變。”

“皇上的情不會改變,但是皇上身邊的人一直都在變。”楚月麵無表情地說,“不知你是否聽說了新冊封的昭儀?”

蘭落點了點頭:“她原本是皇上身邊的小宮女,後來因為助皇上除掉了太後,所以被冊封為昭儀。”

“太後是何等聰明之人,而她在太後身邊潛伏如此之久都沒能讓太後有所察覺,可見此人城府之深。”

蘭落憂慮地說:“夫人是擔心她?”

楚月無奈地歎道:“如此說來我好像成了第二個儷妍,我想我應該多花點心思在澈兒身上才對。”

“太子深得人心,定然不會讓夫人失望。”蘭落又上前半步,安撫地說,“夫人切莫犯了宮中大忌,一切都是那句話,既來之則安之。”

殘陽落幕,一輪明月懸掛空中,楚月還是舍不得離開鍾樓,冷風吹拂她眉宇間的愁色,其實她知道戰爭還未結束,無論是青蕪還是胡柔,她半刻都不得鬆懈,想到這裏,楚月突然回想起半年前的那一天,若是真的答應淮陽王,真的答應跟他離開皇宮,而今的自己又是何去何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