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找到一種合適的神采,或者為了表現自然的鬼斧神工,米開朗基羅曾經一連做過九個、十個或者十二個頭像,直到自己感到滿意為止。他說:“我需要在我的眼睛裏安上一個指南針,而不是在手上。因為手隻是用來工作的,而眼睛卻是用來判斷工作做得好壞的。”他習慣於這樣的表達,“當腳手架被移開的時候,這些單獨的雕像是美好的,因為其中的人工部分已經被去除了。”
在美的第一個層次上,他通過研究真理努力尋求美的東西,然後他又通過進一步的努力,去尋求美的高級形式——完善。他的藝術境界的至高無上就在於他一生堅持不懈的努力。他不僅建造了一座神廟,還畫出和刻出了許多聖人和預言家。從他的畫筆中所散發出來的火一般的熱情和神聖,也同樣出現在他的詩句中。當有人讓他在教堂的牆上重新作畫時,在那裏他畫了《最後的審判》。有人對畫像中出現不雅觀的裸體形象感到不滿,他回答說:“告訴教皇,這很好辦,讓他對這個世界作出一番改革,他就會發現這些畫像也是會自我改造的。”他清醒地看到,庸俗的眼睛隻會從著名的預言家和天使那裏看見不雅——即使他自己的畫像是純潔的,他們也會找到一些借口。由於他拒絕把他的工作重新再做一遍,於是教皇便向他建議,為了烘托教堂的氣氛,是否可以在這些神像的外麵裝飾上一層金子,米開朗基羅回答說:“在那個時候,金子雖然是永不磨滅的,但是我所畫的人物既不富裕,對財富也沒有什麼渴望,他們都是一些神聖的人——對於他們來說,金子是不屑一顧的東西。”
米開朗基羅時時刻刻都保持著淡泊名利、獨立自主的精神——不要經費,不要限製,讓人們很容易想起古波斯人的一種報償。當別人要為他在這項重要工程中的付出提供補償時,他說:“我既不想命令別人,也不想服從其他人,我隻要自由、不受幹涉地工作。”但是,當工程開始的時候,各種事情就會紛至遝來。當教皇對他的一項設計大加讚賞時,差人送來100塊金幣作為一個月的薪水時,米開朗基羅卻又把金幣原封不動地退了回去。教皇因此大發雷霆,而這個藝術家卻絲毫沒有動搖自己的初衷。
他對離群索居的生活有一種強烈的熱愛,他一個人住,很少與任何一個人共進晚餐。就像人們想到的那樣,他對自己的祖國有一種本能的熱愛,在他年紀大了的時候,他還向周圍的居民興致勃勃地談論希伯來山上的一些傳統。他經常說,他隻有一半是在羅馬的,“因為平心而論,和平隻能在樹林裏才能被發現”。幾乎是像野蠻人一般獨立自主的特性,一直貫穿了他的整個一生。
盡管米開朗基羅很富有,但他仍就過著窮苦人的生活,而且從來不願意接受任何一個人的禮物。因為他認為,如果一個人要是送給他某樣東西,他通常就要對那個人負有某種責任。
曾經有一次,他送給老仆人厄本諾兩千塊金幣,使這個老仆人一下子就變得富裕了。
米開朗基羅對周圍的人從來不表現出太多的優越感,因此獲得了應有的、充分的尊敬。他既站在民族的立場上,又代表同時代人的喜好。米開朗基羅並不是隻關注自己的偉大,而是不斷從別人的優秀作品中得到一定的啟發。他欣賞和承認別人的天賦和優點,因此就擁有了一種最豐富的源泉,也就是人性中最美好的要素。
他對最高形式的美充滿了熱愛,換句話說,就是熱愛友善。他是一位靈魂如此優雅的人,以至於任何腐化墮落的惡行都與他無緣。藝術對於他來說,不是一種生存的方式或是贏得名聲的階梯,而是他的全部生命和終極目標。因為,藝術是他用來尋求一種無聲的智慧的工具。他活著就是為了從各個方麵向人類作出證明,莊嚴和優雅的世界向每個人敞開著,而世俗的、懶散倦怠的眼睛是看不見的,隻有那些友善的人,才能夠欣賞到最優美的規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