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爾讓閻森把卷宗放到薛昌立麵前,說道:“這是當年劉記米鋪縱火案的卷宗,你看看,回憶一下。”
薛昌立打開卷宗,簡單翻看了一遍,說道:“差不多過去二十年了吧,但我還記得這個案子,你們要問什麼?”
閻森問道:“我聽說當年因為上麵人草草結案,你還鬧了幾次,那你之後有自己私下調查嗎?”
“查了一些,但沒查到什麼,隻是查到這事與方萬金有關,這個不用查也都知道,但沒證據,就是知道是他幹的也不能抓他。”
“為什麼找不到證據?方萬金派去放火的人也一個都沒抓到嗎?”
“嗬,放完火難道還站在那等著你去抓?方萬金身邊的打手一批一批的換,辦完一件事給夠錢就會消失,整個莫名縣的巡捕都出動也找不到半點蹤跡,方萬金幹了那麼多事,手段我都熟悉了。”
一聽薛昌立這話,閻森立馬義憤填膺地說道:“也就是說你原本就知道方萬金都幹過什麼?但你身為巡捕房最高長官卻一直看著他為所欲為,我聽聞你當年也是個正義的巡捕,官位越做越大,但心中的正義怎麼會變沒了!”
薛昌立笑著說道:“正義?哈哈,你和我說正義,那你告訴我什麼是正義?就說這個案子的主謀方萬金,所有人都知道這事是他幹的,但就是沒辦法抓他,為什麼?這次方萬金死了,你們肯定把和他有關的卷宗都查了一遍吧,那些案子都是他幹的,但卷宗中都沒有寫他,你們知道是他做的是因為有人告訴你們哪些是他幹的,因為全莫名的人都知道方萬金幹了什麼,但就是不能抓他,沒有證據,即使有,也會被他用錢毀掉,什麼是正義?有錢就是正義,所以從那時起我就知道,有錢,有權,才有正義,我當了官,越當越大,然後就更不知道什麼是正義了。你看不起我,那是因為你還年輕,閻森,有那麼一天,你會比我更墮落。”
薛昌立說最後一句話時,死死地盯著閻森。
閻森被他看的後背發涼,但還是說道:“一派胡言,我就算死,也不會變成像你這樣的!”
薛昌立笑了一聲,不置可否。
洪爾看著薛昌立,感覺他並沒有多麼墮落,隻不過比很多人都現實。這世上有太多人年輕時一腔熱血,但經曆的多了,看得多了,也就順從了,因為他們都清楚,自己改變不了什麼,所以也就絕望了。
如洪爾這種活了數百年的人都不敢說改變這個世間,更何況那些普通人呢。作為普通人,現實些終究是好的。
洪爾問薛昌立,“對於劉記米鋪的案子,卷宗中沒記載的,但你知道的,和我說說,知無不言知道嗎,我可是花了錢的。”
薛昌立一邊回憶,一邊說道:“劉記米鋪的門窗不僅被人釘上,還被人塗了油,火瓶扔進屋中後,大火燒的很快,當初是我看到冒煙喊的老吳,巡捕房距離盛昌街不遠,我們很快就趕了過去,但那時火已經燒的很大了。”
“有關門窗上被塗了油你都是從哪看出的?”閻森問道。
“是我後來自己打聽的,周圍有的人其實都看到了全過程,但不敢說,他們害怕方萬金的報複,就隻能混進街坊四鄰,裝出一副可憐劉家人的樣子,嗬,這可能也是你說的那種正義吧。”薛昌立看著閻森,嘲諷道。
洪爾又問道:“除了嬰兒屍體沒有找到,你感覺還有什麼非常可疑的地方?”
薛昌立回想著,說道:“除了嬰兒屍體沒找到,還有一點,就是劉氏夫婦的屍體不在一個房間,他們二人的屍體距離很遠,但那個時間應該是睡覺的時間,二人不可能在兩個地方。”
閻森問道:“會不會是逃跑時分開的?”
“從屍體的外形來看,不可能。”
“為什麼?”
“因為他們壓根就沒有逃跑。”
“什麼意思?”閻森有些驚訝。
洪爾也很好奇,這時薛昌立繼續說道:“劉氏夫婦不是被火燒死的,而是被煙熏死的,他們的屍體在原地躺著,幾乎沒有被火燒時那種掙紮的痕跡,焦屍很完整,也就是說,火還沒燒到他們身上的時候,他們就已經死了。”
聽完薛昌立說的,洪爾之前有一個猜想似乎更說得通了。
閻森又問薛昌立,“除了這些,案子中還有什麼點是你感覺可疑的?”
薛昌立回想著,說道:“都過去二十年了,當初可疑的現在說的再清楚又有什麼用。”
洪爾說道:“你但說無妨,你說的很可能就是破案的關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