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等他說完,安雯就接過他手裏的工具箱,徑直往屋內走去。
顧澤晗眼中全是隱忍的怒氣。
就算是前世的時間,安雯也有四五年沒有過來了,可房間裏絲毫沒有積塵和儲物間特有的味道。可想而知宋老這些年來都有在打掃著這個得意門生的工作室——哪怕並不知道安雯還會不會回來。
我回來了。對不起。
安雯輕聲低喚。
前世,她確實是再也沒有回來過。要不是這次的機會,她都不知道自己的老師如此看重她。
打開工具箱,才發現這都是當年她常用的。她的手小,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做陶藝和古董修複的,稱手的工具頗為重要。為了照顧她,宋老特意差人做了一套適合她的手的工具,也慶幸,安雯後來沒有給宋老丟人。
可陸嵐清的手和她的手略有出入,當初用著順手的,現在已然不合適了,普通的工具反而更適合她。
安雯就在顧澤晗的炯炯目光下,慢裏斯條地把工具放回了它們原來的地方。顧澤晗眼神中閃過一絲疑惑,但見她悠然自得地坐了下來,一瞬間又想起了病床上的安雯,心中無名火又起來了。
清冷的聲音說著最凶狠的話:“既然有膽子領了安大小姐的身份,你最好是將古董修複得天衣無縫,否則我讓你死無葬身之地!”
安雯“嘶”了一聲,回過頭不悅地看著他:“你對你表妹也這麼威脅的啊?”
“不。”似乎是想起了什麼,顧澤晗的神色和語氣也漸漸溫和了下來。
他從來不威脅安雯,巴不得把她放在手心裏捧著。
安雯趁他陷入沉思嫌棄地撇撇嘴,雖說是知道他關心自己,可平白無故遭到生命威脅,安雯也不悅道:“那要是我真的修的天衣無縫呢?天價花瓶,總要給我點好處吧?”
顧澤晗是個生意人,抿唇,“你不是說了,繼續留在顧家嗎。”
“那是說我修的好,你現在是讓我修的天衣無縫。”安雯歪著頭看他,“顧總,這兩句話的意思,您分不清嗎?”
刹那仿佛回到了安雯七歲學習德語的時候,她咬著筆,歪頭看他:“哥哥,這兩句話的意思,你也分不清嗎?”
那一瞬間,他確實分不清了。分不清是對妹妹的疼愛,還是另一種意義上的愛。
所以在這一瞬,顧澤晗也分不清了。
分不清麵前的這個女人,到底是誰?
安雯不知道他在想什麼,輕笑了一聲,揚了揚眉,話語中盡是挑釁:“顧總,不敢賭?怕在我這裏吃虧?”
“你要賭什麼?”顧澤晗毒蛇般淩厲的目光死死盯著她,仿佛下一秒就能夠捕殺獵物,將獵物吞噬殆盡。
“那我要是真修的天衣無縫,你就答應我一個要求怎樣?”安雯想都沒多想,擺好自己需要用的工具,又往一塊幹裂的陶土上噴了噴清水,一點一點地放在手裏撚搓著。
顧澤晗看著她的動作,“要什麼?錢?房子?”
安雯勾著唇角,露出一個意味不明的笑,“我要是想好了要什麼,我還要這麼委婉?”
顧澤晗像是被噎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