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丞相豈肯答應。
張老夫人隱約猜出點什麼,逼著他去接張朗回府,張丞相目光陰沉沉地凝向自己的寡母。
母親一直說,自己能考取功名,出人頭地,全靠著寡母的拉拔。
可也正是母親,養廢了他的獨子,逼瘋了夫人。
好好的一個家,就這樣散了。
張丞相長喟一聲:“母親不必再尋朗兒了,他、他死了。”
從人替他送進去一匣子吃食,如今朗哥兒已經毒發了吧。
太子,再也不能以朗兒脅迫他做那些違心之事。
張丞相合眸,落下淚來。
張老夫人一個踉蹌,跌坐在地,看鬼似得看著自己這個兒子。
尖嘯聲和著拐杖,落在張丞相身上。
宸王府
墨玄宸送走好似衰老了二十餘歲的張丞相後,回房給老婆捏腳。
孕期後半程,淩夙染不可避免得有些浮腫,精神倒還好,比從前胖一些,更添一抹柔軟和氣。
她舒服地閉著眼睛,問夫君道:“王爺信任張丞相嗎?當初為了寡母,逼迫妻兒,又為了兒子,犧牲女兒……最後落得這樣下場,又來投效您。王爺三思啊。”
墨玄宸並不把這些當回事:“如今他顧家寡人,眾叛親離,姑且用之。”
“能用則用,不能則棄——王爺心中有數便好。”淩夙染舒服地喟歎出聲。
“那幾個奶娘,你可有相中的?”
“有安姑姑呢,為妻不煩心。”
宸王府裏,夫妻融洽。
而地牢之中,本被陳阿祥斷定,已無生機的蘇紅袖,麵如死灰地攤在爛泥一樣的牢房中。
她之前不想死,現在,隻求速死。
裙裾下,白皙纖細的玉腿早已割掉,是被敲碎了,一寸寸取下。
瞧見玄妙,蘇紅袖顫了顫。
“我要死了,是不是?”
蘇紅袖想勾唇,卻有氣無力地輕咳起來,血氣上湧,險些將她嗆暈過去。
“嗯,奉王爺命令,來送你上路。”
人之將死,蘇紅袖腦中空白,囁嚅著問道:“我以為你對玄清有情……原想策反你,你使詐了。”
玄妙垂眸,斟一杯毒酒。
“何時疑我的?是我攛掇淩夙染用了清漆?”蘇紅袖輕喘著,稍稍用力,痛徹心扉,“總壇果然放棄了我,總舵主離得遠,老東西們蠢笨,無藥可救了。”
她叨叨著,玄妙待她停頓,道:“夜琉月,她發現了你。”
蘇紅袖一愣,驀地想起夜琉月是誰。
昌平王府的小郡主,萬千寵愛於一身的千金小姐。
她諷刺一笑。
夜琉月啊……那個聖女娘娘嫁的老昌平王的嫡親孫女。
都是花兒一樣的年紀,可她蘇紅袖卻要自幼賣藝賣身,從一個男人的榻上,滾到另一個男人的榻。
“玄清啊,我對他確有生情,畢竟,認識許多年了,這世間再無一人似他與我般親密。”玄妙遞給她毒酒,麵不改色,“你也不算可憐,有人救你的,幾次闖宸王府。不過……想來,也快死了。那是你的舊相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