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章、“精奇偉傑”的書法藝術(二)(2 / 3)

(三)媚與俗。徐渭不同於當時的有些書家一概否認趙孟頫的書法,認為媚也是藝術美的一種,雲:

世好趙書,女取其媚也,責以古服勁裝可乎?蓋帝胄王孫,裘馬輕纖,足稱其人矣。他書率然,而《道德經》為尤媚。然可以槁澀頑粗,如世所稱枯柴蒸餅者之藥。

徐渭肯定了趙孟頫書法的媚趣,以為合乎他的王孫公子、裘馬輕纖的身份,同時趙字也是矯正粗澀之弊的良藥,故有其存在的價值。不僅如此徐渭還從書法用筆的角度來分析“媚”是如何產生的,雲:

古人論真行與篆隸,辨圓方者,微有不同。真行始於動,中以靜,終以媚。媚者蓋鋒稍溢出,其名曰姿態。鋒太藏則媚隱,太正則媚藏而不悅,故大蘇寬之以側筆取妍之說。趙文敏師李北海,淨均也,媚則趙勝李,動則李勝趙。夫子建見甄氏而深悅之,媚勝也。後人未見甄氏,讀子建賦無不深悅之者,賦之媚亦勝也。

徐渭以筆鋒溢出來解釋“媚”,認為“鋒太藏則媚隱,太正則照藏而不悅”,而主張以側鋒取妍,由此他推重蘇軾的書法。蘇軾的字善用“臥筆”,肥厚緊密,故其合徐渭“媚”的審美要求。他也與楊慎一樣.以女子的豔美來比喻書法的嫵媚。以為人皆有愛美之心,故書法之“媚”是不可或缺的。徐渭所謂的“媚”,不僅是指形態的嫵媚秀逸,而且是指筆法的自由欹側,故他說:“孟頫雖媚,猶可言也。其似算子率俗書,不可言也。嚐有評吾書者,以吾薄之,豈其然乎?倪瓚書從隸入,輒在鍾元常《薦季直表》中奪舍投胎。古而媚,密而散,未可以近而忽之也。”徐渭雖然肯定了“媚”的存在之價值,但對那些呆板如算得俗書是極力否定的。他評蔡襄的書法時說:“蔡書近二王,其短者略俗也。”而俗的原因是蔡書“勁淨而勻”,千篇一律。

徐渭雲:“高書不入俗眼,入俗眼者非高書。然此言亦可與知者道,難與俗人言也。”這是他從另一個角度,即從觀者的角度來研究俗的問題。他所稱的高書是指那些重骨力神氣、散逸俊邁的那一類書法,而俗眼隻是重書法的點畫形跡。點畫形跡可視而容易明白,而骨力神氣、散逸俊邁就要有一定的修養學識才能領會,所以入俗眼者非高書。

六、濃淡相間、燥潤相雜的用墨論

徐渭是用墨的大師,無論是書法還是繪畫都有其過獨特和高明之處。雖然在書法中的用墨不可能像大寫意畫那樣酣暢淋漓、絹白蒙蒙,但他同樣注意墨色表現出來的點畫的質地美,書法中的用墨的濃、淡、枯、潤的不同變化,以及這些墨色的變化帶來的章法布白的整體的藝術效果。徐渭的用墨理論有兩個內容:一是徐渭主張用墨當與書體的不同而論。他在《筆玄要旨》中采用薑夔《續書譜》中的理論,雲:

用墨作楷書要略令墨勢稍幹,然又不欲太燥。行草則燥潤相雜,以潤取妍,以燥取險。蓋墨濃則筆當滯,墨燥則筆當枯故也。

許多古代的理論家都認為以健筆蘸濃墨則作字有力,整幅字就會顯得筆墨沉酣而氣韻浮動,如蘇軾謂用墨“須湛湛如小兒目睛乃佳。”蘇軾的用墨經驗是烏黑光亮,靈活有神的小兒瞳子。而徐渭不同,他認為楷書要以“幹枯”來呈現墨色的多重變化。他甚至認為隻要運用得當幹枯的墨色還可以“取險”。徐渭用墨理論的另一個主張就是要濃淡相間、燥潤相雜。在《筆玄要旨》中他引用孫過庭《書譜》中的一句話“帶燥方潤,將濃逐枯。”就是表明了這一觀點。濃與淡和燥與潤是墨法中既對立,有統一的兩對矛盾。如果一味地求濃與潤,就會失去墨韻的變化,尤其在行草書中。如果太濃則易滯筆鋒,不便揮灑。但如果一味的淡和枯就會產生浮薄的弊病,用之不當,整幅字就會顯得神氣全無。所以徐渭也說:“墨淡則傷神采,絕濃必滯鋒毫。”在徐渭的書法中主要以幹筆為主,間以潤筆穿插其間,在整體布局上潤燥交互相雜營造出一幅幅雜而不紊,亂中有序的佳作。

第三節、寫心、縱橫、天成的書法特色

中國藝術精神中一直都是儒家精神與道家精神既相乖離而又相統一。如果說儒家文化主要塑造了中國古代文人“理性”的性格,引導文人們走“入世”之路的話,那麼道家文化則主要塑造了中國古代文人“非理性”的性格,引導文人走“出世”的道路。由於儒家精神在中國傳統社會長期居於主導地位,對中國人的民族生存方式、民族心理、民族價值觀、民族審美觀等都產生了廣泛且深遠的影響。儒家思想中的一個重要方麵就是主張積極入世,齊家、治國、平天下為基本修養途徑,正如孔子所主張的“天下有道則見,無道則隱。”孟子將這一觀點發展成為“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善天下。”這在每一個中國文人心中留下了深深的烙印,並成為終身追求的目標。而入世的主要方式就是從政,謂之“學而優則仕”、“治國平天下”。這被認為是一種積極的人生態度,也正是徐渭早期主體思想所在。

當然有很多的中國文人都能將儒道這兩種文化效應的有機組合,即所謂“儒道互補”在個人身上完美地結合在一起。這也是中國古代文人最典型的人格表現。這樣一種帶有共性的、相對完整的、層次較高的二重性格世界,也許正是對儒道兩家學說內在互補結構的準確把握,也是對儒生與道家心態的“互見”性的一種深刻認識。有這種認識和心態的人往往會用種種方法維持心身、內外、言行的適度與平衡。正如蔣孔陽所說:

中國封建宗法社會中的知識分子,一般是達則兼善天下,窮則獨善其身。當他達的時候,講究禮樂教化,要當忠臣,“致君堯舜上”。當他窮的時候,他就混跡江湖,過著隱逸自適的生活,與漁樵為伍,崇奉老莊。這時,他要自由和自然。各門藝術,不再是“經國之大業”,而隻是他個人消閑遣興的玩藝。閑情詩、山水詩是這樣,山水畫、花鳥畫也是這樣。

這“兼善”“獨善”的雙“善”,既可以是人生不同階段的主旋律,也可以是日常生活中相偕共鳴的“和聲”。但是也有很多的文人似乎很難達到這種內心的互補,從而沿著各自的趨向南轅北轍,呈現各有其獨特的麵目而走向極端,徐渭也正是這種另類的代表。

一、董其昌的“平淡”與徐渭的“動蕩”之比較

日本的文藝理論家廚川白村曾說過“文學是苦悶的象征”,書畫也同樣。同樣是才華橫溢的文人,有的顯赫於宦場,風流於詩文書畫之間,他們酬唱應答內心怡然自足,完全可以極從容、極瀟灑地傾情於藝術。而另外一些人,或時常處在個體的理想與黑暗的現實的尖銳的衝突之中,才華蓋世而鬱鬱不得誌;或時常處在個體靈魂的種種不可超越的矛盾、痛苦之中。他們的心靈扭曲,無法使其保持中庸合度的嫻雅風度,一切藝術手段都成為痛苦、不安的情懷的載體。有時甚至不惜以破壞、喪失藝術手段來表現他們那無可抑製的心境和迷狂的情緒。在晚明,董其昌和徐渭分別是這兩類人的典型代表。

比徐渭小34歲的董其昌,也同處晚明,但他的生活道路卻是與徐渭截然不同。董其昌(1555-1636年)字玄宰,號思白、香光居士,上海鬆江人。董其昌出身貧寒之家,隆慶五年(1571)中秀才,後受聘於大收藏家項元汴和禮部尚書楊樹聲家做家庭教師,生活可謂無憂無慮,及至中第。萬曆十七年(1589年)秋天,34歲的董其昌考中鄉試,次年會試,董其昌得中第二甲第一名進士,並因文章、書法優秀被選為庶吉士,入翰林院學習。萬曆二十年(1592年)春,董其昌獲授翰林院編修,開始了他此後幾十年的仕途生涯。當過編修、講官,後來官至南京禮部尚書,太子太保等職。他對政治異常敏感,一有風波,他就堅決辭官歸鄉,幾次反複起用。到晚年他的幾乎是左右逢源,這除了他心中原有熱衷功名的願望之外,還因為他作為大書畫家的聲名有助於他去應付仕途。他敏於交結有權勢的朋友,也是希望借此獲觀更多的書畫名跡。當時許多權貴紛紛出示所收藏的名跡請他題跋,這對於他不同凡俗的藝術修養的形成有著重要的影響。據《畫禪室隨筆》中自雲:17歲時參加鬆江府學的考試,當時他寫了一篇很得意的八股文,自以為準可奪魁,誰知發榜時竟屈居堂侄董原正之下。原因是鬆江知府江西袁洪溪認為他的書寫太拙,文章雖好,隻能屈居第二。此事使董其昌深受刺激,之後他乃發憤學習書法。開始他以唐人顏真卿《多寶塔帖》為楷模,後來又改學魏、晉,臨摹鍾繇、王羲之的法帖。董其昌的書法似乎墨不飽,筆不開,細毫焦墨,蕭瑟荒寒,充分表現出一種疏放、閑散,生命的意態簡化到隻有恍惚的輪廓與最後的間架,但四處彌漫著一片潛在的生意,似乎可以預感到未來的繁花。在趙孟頫嫵媚圓熟的“鬆雪體”稱雄書壇百年後,董其昌以其生秀淡雅的風格,獨辟蹊徑,自立一宗,亦領一時風騷,以致達到“片楮單牘,人爭寶之”。他的書法觀是士大夫貴族式的,身處高位,恬淡自得,因而就有“本朝學素書者,鮮得宗趣,徐武功、祝京兆、張南安、莫方伯各有所入,豐考功亦得一斑。然狂怪怒張失其本矣。餘謂張旭之有懷素,猶董元之有巨然,衣缽相承,無複餘恨,皆以平淡天真為旨。”可見董其昌是反對書法中的“狂怪怒張”的藝術風格的,認為是與“平淡”的藝術風格格格不入的。在他的心目中藝術應該是:

詩文書畫,少而工,老而淡,淡勝工。不工亦何能淡?東坡雲:“筆勢崢嶸,文采絢爛,漸老漸熟,乃造平淡,實非平淡,絢爛之極也。

這當然是一種很高的藝術境界,“平淡”包含和凝結著“工”與“熟”階段的成果的同時,又將“崢嶸”、“璀璨”、“絢爛”的麵貌淡淡地消解、虛化,從而顯示一種富有韻味的、雋永的含蓄美。正如元好問所說的“豪華落盡見真淳”,這是怎樣的一種美,但這種美一定得是那種優雅華貴、閑散自得的人才能創造出來。

而徐渭是屬於後一種,在徐渭的一生中生命的被棄感始終如影隨形地伴隨著他。出生百日父親就病死,而生母又是其父繼取妻子的侍女,家庭糾紛不斷。十歲時徐渭的生母被賣,這件事無疑給他幼小的心靈留下了永久的傷痛。日常生活也充滿了愁苦和哀怨,幼年失孤,青年失偶,家園失落,科場失利,又受到胡宗憲事件的打擊。徐渭飽嚐現實人生的不幸、憂患和磨難,以及精神性傷痛,深刻體驗到被棄之後的無限痛苦。如果說家庭的不幸對徐渭的打擊還僅僅是物質層麵上的話,那麼科場的節節失利則給徐渭心裏抹上了一道濃重的陰影。盡管徐渭幼時才學過人,然而他的科場卻偏偏失利,八次鄉試僅取得縣學諸生即秀才。這種結果對終生以求取功名為事業的布衣士人來說,打擊是致命的。這種打擊既是現實的,同時也是精神上的。現實的痛苦也許可以隨著時間的流逝而淡漠,但精神心理上的創傷則是難以愈合的。然而徐渭又是一個自我意識很強的人,多舛的命運總是阻撓他自我價值的實現,導致他一生深重的心理苦悶,一次次的科場失利,使才氣過人的徐渭心灰意冷。然而,他又不肯俯仰隨人,並實施顯示出自己的個性來。李攀龍、王世貞等人主持詩壇,排擠比他們年長的布衣詩人謝臻。此事本來與徐渭毫不相幹,隻因徐渭自己也是布衣就對李王二人的行徑非常痛恨,作詩痛斥。特別是到了晚年,窮困潦倒,靠賣字畫度日,即使在這種情況下,當地官僚求他一字而不可得,顯示出他桀驁不馴、寧折勿彎的秉性。

由此,徐渭以一種與傳統作鬥爭的心態進行創作,毫不在意別人的眼光,以無為自在的筆觸,不斷地對新的領域、新的境界作嚐試與開發,在所創作的書法作品時而奔放豪邁,不拘一格,時而粗劣散亂,被稱為“野狐禪”。但他對氣勢、神韻的追求,作品帶有的感情色彩、個性特征,都堪稱是中國古代書法史上的高峰。鄧明在評徐渭的《應製詞詠墨》時說:

他的最大特點是善於造險,他的這類作品章法極度茂密,讓人難以辨識字句行距,但在點畫看似破碎狼藉之中,內在的秩序依然有一定的脈絡可循。……在美學觀念上更是一個大膽的突破,以二王為傳統的書法最重和諧、中庸,溫文爾雅,但該軸書法偏偏走向他的反麵——衝突、動蕩、粗野狂怪,似乎在向觀賞者訴說作者滿腔之義憤。

從《前後破械賦》開始,徐渭在獄中就創作了大量的書法作品。這些作品掙脫了傳統儒家的道德的束縛,不拘法度抒發心中的種種痛苦、鬱結、淪落和懷才不遇的憤懣之情。書如其人,他的行草書具有一種癲狂的醉態,筆墨流動,仿佛非理智清醒的人所為。他可以進入一種忘我的創作境界,可以完全忘卻周圍的物理世界,全然進入了心理的專注,達到心忘手,手忘筆,筆忘字,不經意運筆而自然有書的境界,得意而忘形。徐渭的書法不僅與二王書風不同,與董其昌的“平淡”也截然不同,正如林榮森所說的“徐渭的書法就是因勢造字將單純的文字線條給以解散打破,再從中理出一個新的審美係統,以擾亂既有觀賞預期心理的方式,給人陌生化的震撼與感受。”

二、蒼勁中姿媚躍出的楷書

徐渭的存世書法作品主要是行草書,楷書極少。在已出版的書法集或書畫集中,徐渭都是將行書和草書麵目呈現於讀者。研究他的小楷現在一般是藏北京故宮博物院的《楷書致明公手劄》、《千字文》和《小行楷白鹿賦軸》。這三幅作品其行筆結字,頗有鍾繇小楷的古雅逸趣,天真爛漫,毫無輕佻之習,洗盡鉛華之氣,厚重渾樸之趣溢於意表。徐渭的楷書初看上去似乎有點醜拙,但細賞之則愈探愈有味,有一種特殊之美深蘊其間。姚淦銘先生對徐渭的《千字文》分析道:

和明人及以前古人的小楷相比,他自有麵目,他在楷書中時常用行書的筆意,甚至直接以行書出之。比如“洪”、“珍”、“冬”等字左邊的點和字下的撇、點都是聯綿出之,而像“裳”字、“攘”字最後二筆均以二點聯綿出之.改變了楷書的筆畫,而“乃”、“此”直接以行草寫出。結字不取平衡穩妥,也不以端立取正,比如第一行中“天”、“玄”、“宇”、“盈”等字都是重心右傾的;而第九行的“湯”、“朝”、“間”、“育”等又是向左傾。徐渭的用筆有時寫出很細的筆畫,有時又較粗,形成一種較鮮明的對比。尤其是捺筆,往往捺得很重,形成兩頭銳尖中間特肥的筆道;其豎畫也有這種兩頭尖,而中間突然重按一下再銳出的筆道,或是兩端重按形成墨團,中間引筆較細。他的這幅小字的布白即在似勻而非勻之間,字字獨立,豎行分明.但是每行字數不一,有縱無橫。

楊臣彬先生也曾分析道:

徐渭的小楷《千字文》卷,雖然點畫間還有米芾、倪瓚的某些遺意,但是已與米、倪二家書法相距甚遠。打破了前人奠定的楷法,不再講求楷書點畫結字的規範和程式,擺脫了嚴整、中和、平衡等傳統楷法的束縛。其點畫結字、分間布白,乍看顯得稚拙拘謹,細審卻使人感到稚中蘊含蒼古,拙中姿媚躍出,謹斂中不乏生動變化之致,達到了他所追求的“布勻而不必勻,筆態入淨媚”的審美理想。他的楷書正如袁宏道說的“蒼勁中姿媚躍出,歐陽公所謂妖韶女,老自有餘態者也”。不是一種桃花灼灼其華,而如一風韻猶存之婦。

天津圖書館所藏的《孤本秘籍叢書·天池雜稿不分卷》中我們還能尋覓到徐渭更多楷書的蹤跡。《天池雜稿不分卷》是徐渭手稿的影印本,都以楷書與楷行書寫的。其《解經書》、《雜記》、《王鵝廳彙圖》和《石屋出山佛》二首都是徐渭楷書的精品。其字體寬博,端正整飭,筆畫多取鍾繇書的隸書筆意,用筆講究“藏頭護尾”,轉折處常有鈍角,字與字之間沒有連綿,主要靠用筆的筆意來貫氣,因此貫氣的形式比較含蓄,不像行草書那樣外露。如《解經書》中的“之”、“壬”、“秦”、“大”、“禮”等字的撇和捺腳都向上挑。無論是有格的信箋還是無格的白紙,徐渭寫的都很整齊精致,顯得內斂而整飭。徐渭曾應慕之蘭之請,作楷書《楚辭》,自稱“餘書多草草,而尤劣者楷”,並不是說他不能寫楷書,而是他的自謙之語,也可以說是自得之語。

徐渭前期的書法資料非常少見,但是文章卻留下了很多,在《徐渭集》可以看到很多他代人寫的序、表、啟、策、傳、頌、祭文等等。這些幫人代寫的文章有的是要呈給當時的聖上、京城的政要官員,有的是富貴人家有喜喪大事。請人作頌、祭文,懸之於堂,或者輾轉傳觀,也是一種時髦,寫這類作品徐渭先要了解人家的情況,再要取恰當的辭令.還要以種種書體書寫,成為詩書俱足以為人稱道的佳品。另外明代出版物很少,但人們還是很注意宣傳,請名人寫序便是一種宣傳。序寫好了,是美文,也是優美的書法作品,或傳抄,或刻印,輾轉相傳.分贈親友,也是一種廣告。徐渭31歲時在其表兄王畿和老師季本的引薦下拜見當時的文壇盟主唐順之,其文受到了唐順之讚揚,自己也非常高興寫下了《涉江賦》。34歲時因倭寇侵犯浙江東南沿海,徐渭寫下《擬上督府書》、《擬上府書》談當時的形勢和應該實行的具體抗倭戰略。特別是在徐渭38歲入胡宗憲總督幕府之後所作的《代初進白牝鹿表》、《代再進白鹿表》、《代擒王直等降敕獎勵謝表》、《賀嚴公生日啟》等等為胡宗憲代草表、啟、疏。40歲時.胡宗憲重修杭州鎮海樓竣工,徐渭代撰《鎮海樓記》。所有的這一切文章定是規整、嚴格的楷書,最多裏麵摻雜一點行書的筆畫。可見徐渭40歲之前的書法總體上應是以楷書,或楷行書為主。徐渭28歲在“一枝堂”住所開設學館授徒,對楷、行、草都有很深的研究,雖然《筆玄要旨》一書成於後來的獄中,但從其內容講究法度與他後期書法的追求有很大的差距來看,是他前期多年自身創作和教學經驗的總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