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用鋒。運筆貴在用鋒。用鋒一般分為“中鋒”和“側鋒”兩大類。所謂的“中鋒”(也稱為“正鋒”),就是將筆的主鋒保持在字畫中間,以使點畫圓滿。曆代書家大多主張“筆筆中鋒”,但說它是唯一的用鋒法,則未免絕對。所謂的“側鋒”也就是偏鋒,相對於“中鋒”、“正鋒”而言的,指鋒尖偏側到點畫的一邊,而不是居中。曆史上“側鋒”盡管遭人菲薄,但它仍然作為一種重要的用鋒法存在著。明代王世貞曰:
正鋒、偏鋒之說,古本無之,近來專欲攻祝京兆故借此為談耳。蘇、黃全是偏鋒,旭、素時有一二筆,即右軍行草中亦不能盡廢。蓋正以立骨,偏以取態,自不容已也。
事實上古人多用“藏鋒”這一概念,與之相對應的是“露鋒”。蔡邕《九勢》中就有“藏鋒,點畫出入之跡,欲左先右,至回左亦爾。藏頭,圓筆屬紙,合筆心常在點畫中行。”傳為王羲之的《書論》中曾說書法的第一要務是“存筋藏鋒,滅跡隱端。用尖筆須落鋒混成,無使毫露浮怯。”後來由唐及宋,大多也隻說“藏鋒”。可見“藏鋒”、“正鋒”、“中鋒”,都是指的一種用鋒的方法,而相對應的“露鋒”、“偏鋒”、“側鋒”是指的另外一種用鋒的方法。在《筆玄要旨》中徐渭多次提到用鋒問題,他說:“須存筋藏鋒隱端減跡,宜如落鋒渾成,無使毫露浮怯。力藏在點畫內,而外不露圭角,名綿裹鐵。”如果單從這段話來看,徐渭是主張藏鋒的,但他又雲:
用筆不可太剛,剛則如以錐畫石。有不可不柔,柔則如以泥洗沙。作字雖用正鋒,貴平穩,不可不直矣。若要嫵媚亦需微倒其鋒,凡偃仰、欹邪、大小、短長皆隨字形作之。故曰一起一倒、一晦一明,而神奇出焉。側鋒取妍晉魏不傳之秘。苐撚筆朱嚐離正,隻微微轉動如意耳。
由此可見,徐渭主張“正鋒”、“側鋒”並用,因為“手之運筆是形,書之點畫是影。必手有是形,方書有是影。”它們各有各的特點,隻有掌握了它們不同的運筆方法,就能創作出書家所要表現的藝術意境。
在《筆玄要旨》中徐渭對基本的筆畫用筆都有較詳細地論述,除永字八法外,從懸針、垂露到浮鵝、斜鉤,以至各種偏旁都有詳細地講解。並且同時還講解在“中鋒”和“側鋒”基礎上演化的更加具體的“築鋒”、“挫鋒”、“搭鋒”、“折鋒”等的運用。
(四)意在筆先。徐渭在《筆玄要旨》中雲:“大凡捉筆在手,便須運意,不可妄下一筆,若此筆才落,便須想第二筆合如何下。心能轉腕,手能轉筆,字便如意。”在這裏徐渭論述的是意在筆先的問題。在他看來在“意”麵前,筆隻是供驅使之物。揮毫之前要凝神絕慮。現實生活是繁雜瑣屑的,而且有難以擺脫的愁煩,甚至夜聽蕉雨也會敏感得一宿無眠,可見牽絆拖累太多。這些雜念如果也進入創作過程,必然幹擾了書寫的純粹和暢達,失誤連連。如果書家是筆在意前,邊想邊寫,隻能屬於草稿。既然是創作,隻能暫時摒棄內心重負,理清思路,輕身進入藝術世界裏。意念的專注、純粹,使人空明、澄澈,書思才能沿著藝術創造的方向發展。最早提出這一觀點的蔡邕,在《筆論》中雲:“夫書,先默坐靜思,隨意所適,言不出口,氣不盈息,沉密神采,如對至尊,則無不善矣。”傳為王羲之所作的《題衛夫人筆陣圖後》,也提出了“意在筆先”的思想:“夫欲書者先乾研墨,凝神靜思,預想字形大小,偃仰平直,振動令筋脈相連,意在筆前,然後作字。”唐虞世南也認為:“欲書之時,當收視反聽,絕慮凝神,心正氣和,則契於妙。”可見,古代書家都很重視作品中的圓滿規矩,顯示了“意”在創作中的主導力量。之所以這樣是因為書法創作之前有許多不可簡省的環節,創作是精神的一種踐履,絕不是瞠目攘袖拔筆疾書的魯莽狀態。有的書家行筆前還要沐浴更衣,品茗焚香,先形成一種氛圍。研墨也是環節之一種,在紆徐研磨的時候,人在硯邊思索、沉澱、濾去雜亂,養之以和。漸漸地有了清晰的意向,連同一些細節都在考慮之列。如果把這些環節去掉,創作就失去莊重和敬畏,易流於淺薄。意在筆先為創作的成功具備了條件。凡事預則立,不預則廢,這是成功的一條準則。
三、辯證統一的結體論
結體是研究每一個字中點畫之間的搭配方法。作為文字,每一個字都是由其特定規範的組織形式,因而有一定的規律性。但作為書法——一種依憑於文字,以點畫為形質的書寫藝術,由於各個不同時代的各種書體,每個書家的各種風格,構成了書法藝術上的千岩競秀、百花爭豔的局麵,因而有表現出他的多樣性。有關結體的問題一般有兩方麵的內容:一是結構,二是體勢。
(一)結構。對結構的研究徐渭主要關注點畫間的關係,這是因為獨立的點畫是沒有任何意義的,隻有將點畫構成關係結合在一起構成“字”,才有意義,才能被人所感覺和評判。平正、勻稱、協調、和諧、對立統一是結構美的主要表現形式和方法。蔡邕雲:
夫書肇於自然,自然既立,陰陽生焉;陰陽既立,形勢盡矣。
陰陽就是矛盾的對立統一,這是古人在實踐中總結出來的樸素辯證觀點。徐渭對書法結構的理論也是緊緊抓住對立統一的規律,他在《筆玄要旨》中的很多地方都論述了這種關係。就字的總體而言,他說:“字有相向者,有向背者,各有體執,不可差錯。”從各筆畫來看“向背者如人之顧盼,指畫須要,得相揖向背之理。故發於左者,必應於右起,於上者必伏於下。”“向背俯覆仰、垂縮互回,勿少失。”再如各個字的書寫來說,如“竝隔二,畺字隔三,皆斟酌二三字仰覆用之,須上畫為覆,下畫為仰。”在這裏“覆仰”講的是橫畫,“向背”講的是豎畫。在漢字中橫畫和豎畫是兩個最基本的筆畫,為了使字寫得筆畫之間既相呼應又能夠生動有趣,徐渭都非常講究它們在字中的變化。此外對於一些兩個或三個偏旁組合的字,徐渭也非常注意字內的呼應關係,有“如龍、轉、詩,必一畫對一畫,相應亦相副也。……字之凡有偏旁者,皆欲相顧,兩文成字者為多,如鄒、謝、鋤、儲,與三體成字者,尤欲相朝揖是也。八訣所謂遞相顧揖。”這就是說書寫著兩類字的時候要注意無論在大小、粗細、高低上都要講究既對應又有主次,既對稱又有變化,既有同又有異。不僅如此,他還指出了:“左右大小欲其相停,人之結字易於左小而右大,或左高而右低,是為單肩,又有左短右長者,,故此三者皆字之病也。”而對左右耳旁徐渭指出不可誤用,特別是在寫草書的時候。
(二)體勢。書法雖然是以一種以文字為基礎的藝術,但“形”的產生是離不開“勢”。張旭見公孫大娘舞劍而悟得草書中低昂回翔的姿態;雷簡夫夜晚聽到江水暴漲時的一種高下奔逐、翻騰掀蓋的聲音,忽有所悟,起而作書。優美而協調的舞蹈,浩瀚千裏的流水,都給書家一種“勢”的啟示。蔡邕雲:“勢來不可止,勢去不可遏,惟筆軟則奇怪生焉。”唐張懷瓘也雲:“字之體勢,一筆而成,偶有不連,而血脈不斷,及其連者,氣候通其隔行。”就是強調“勢”在書法中的不可缺少。“體勢”是一字之中運動者的諸筆畫線條所構成並顯現出的特定的關係,在書法中又喻之謂“筋絡”、“血脈”。一字中的筆畫線條不是簡單的平拚湊,而是一種不斷生成、相互交流的共存關係,隻有筋絡相連、血脈流通才能使書法作品產生一種“生命感”。徐渭在《筆玄要旨》中也專門論及體勢雲:
書要認勢,次用裹束,次要上稀,次要中勻,次要下密。
書道切須勿遏其勢,俾令筋骨相連。
徐渭提出了在總體上論述了對勢的把握外,還特別對真草隸篆四體的“體勢”進行了分析比較。他認為:
正書端雅莊重,結密得體,若大臣寇劍,儼立廊廟。草書騰蛟起鳳,振迅筆力,穎脫豪舉,終不失真。草書有圓無方,有直無橫。篆籀都無節角,蓋欲方中有圓,若如人之露出肌骨則病矣,故不當見棱角,亦不得多脂肉。
草書須簡易流遠,又或華豔飄蕩,斯為得之。有雲草書以風骨為體,以變化為用,必煙妝霧合,電激星流,如山穀高深峻嶺,如龍虎飛動威嚴,挺然秀出,務於簡便則情弛神縱,超逸優遊矣。真貴方而通之以圓,草貴圓而參之以方。楷書須平正恬淡,分間布白行筆停勻,亦要有瀟灑縱橫處。或雲真要持重中有飄逸,謹嚴中有蕭散。
徐渭在總結前人的理論和創作的基礎上,結合自己的創作經驗,提出了四體在體勢上的不同,特別是對楷書與草書的勢態、筆力、速度、方圓,以及它們之間在用筆上關係進行了更加具體的分析。他特別強調的是楷書雖結構端莊,用筆沉著,偏向於靜,但也要筆筆相生,顧盼有情,給人以靜中有動瀟灑、飄逸的感受。
四、繼承傳統與大膽創新論
徐渭是明代注重表現自我的表現派大師,但他也與其古代許多有成就的書家一樣能夠按照書法藝術嚴格的法則,經過長期刻苦的技巧鍛煉,在繼承傳統的基礎上博采眾長、融會貫通,大膽創新,成為既富有深厚的功力,又富有新意的一代書家。徐渭雲:
一日不思便覺思澀,古人未嚐廢書,須將名書日課臨數紙,方入書道。
如偶寫一字不成,須於眾碑中尋之,碑字偶無乃出意自造,不可輕易率然而成。字美觀則不古,凡古字,初見不甚愛,再見則得其到古人處,三見則偏旁點畫曆曆在眼。
繼承與創新有兩方麵的內容:一是臨摹與讀帖;二是入帖與出帖的問題。
(一)臨摹與讀帖。臨摹碑帖是學習傳統的主要方法。所謂的“摹”就是“雙鉤填廓”的方法,而所謂的“臨”就是照著寫。徐渭認為:
雙鉤之法須墨暈不出字外,或郭填其內,或朱其背,乃得肥瘦之本體,又須倒置之,則無私意其間矣。
夫臨摹之法必須先摹後臨,蓋毫發失真則精神頓異,所貴詳謹,精意摹榻,凡肥瘠工拙要妙,俱一一窮之,不失古人位置之美。蓋初學者不得不摹,亦以節度其手,易於成就也。
先摹後臨就是現掌握下筆的位置,專注於字形線條,等到有了基礎之後再把字帖移開,改為臨帖的方式來揣摩帖中的精神,所以摹和臨的根本區別就在於“臨書易失古人位置,而多得筆意;摹書易得古人位置,而多失其筆意。臨書易進,摹書易忘,經意與不經意也。”除了臨摹之外,學習書法還有一個很重要的手段就是讀帖。讀帖“須以古名人筆或上好帖置之幾席,或懸之壁間,朝夕細看,令其入神,若悟得用筆義理,下筆時便能使筆隨人意,乃到妙處。凡書之道如人之有精神,須將他精神把玩,自然識得其中輳理。凡百部位皆可中度。”讀帖不但能增強記憶而且通過玩味、揣摩、琢磨,使學者對該帖的用筆、結構、章法以及精神麵貌有更深一部的理解,從而提高審美能力。
(二)入帖與出帖。“入帖”是學習傳統的過程,而“臨帖”是入帖的主要方法。臨帖之法,開始時不必求多,當有少著手。徐渭雲:
臨書一遍正手腳,二遍即少得形勢,三遍須似本趣,四遍則加以遒潤,五遍兼加抽拔如尚生澀,筆下不滑,須兩行一度,創臨惟須筆滑不得計其遍數。
這是一種行之有效的方法。臨書第一步要臨得像樣:先立大體,橫直安排,分間布白,力追勻稱協調。所以臨帖時,心中要“無我”決不能隻憑己意,信手直書。徐渭所謂的“創臨”,就是把帖拿開,由於積力既久,自能融會貫通,透入肝脾,在形似的基礎上,把握該帖的精神麵貌,舉一反三,觸類旁通,從形似達到神似的境地。臨帖最後所要達到的目標是“臨書最有功,以其可得精神也,然而用心不雜,又是入神路頭。”
但入帖的目的還在於出帖,出帖是一個自立麵目,自成風格的過程,是一個創新的過程,也是一個提煉和貫通的過程。徐渭雲:
書法既熟,須要變通,自成一家,始免奴隸。王變白雲體,歐變右軍體,柳變歐陽體,虞永褚李顏,皆自變其體。
書法藝術歸根到底是一個風格和創新的問題。所以徐渭強調:
盡仿古人則少神氣,專務遒勁則俗,病不除須熟習精通,心手相應。書法不必憑文按本,妙在應變無方,故曰摹臨古帖毫發精研,自運機局,得魚忘筌,善學者知之。
五、獨特的風格論
在《筆玄要旨》中徐渭用了近三分之一的篇幅品評曆代將近一百位書家的書風,另外他還在《書評》、《評字》,以及書畫題跋上多次談到他特別推重的20多位書家,對他們的風格特色進行了中肯的評價,有的還對其書風背景進行了闡述。從這些品評的文字可以看出徐渭論述的主要有三方麵的內容:一是骨力;二是散逸;三是媚與俗。
(一)骨力。徐渭在品評曆代書家書風時多次談到“骨力”的問題,在《書李北海帖》跋中雲:
李北海此帖,遇難布處,字字侵讓,互用位置之法,獨高於人。世謂集賢(趙孟頫)師之,亦得其皮耳。蓋詳於肉而略於骨,辟如折枝海棠,不連鐵幹,添妝則可,生意卻虧。
“骨力”的由來一般有兩個方麵,一是中鋒用筆,使點畫之中內含筋骨有筆力,字體自然雄健。衛夫人說:“善筆力者多骨,不善筆力者多肉,多骨微肉者謂之筋書,多肉微骨者謂之墨豬。多力豐筋者聖,無力無筋者病。”徐渭也說:“骨格書法之祖,態度書法之餘,少態度則未免有氈裘氣,而骨格本也。”正是說的這個意思。另外“骨力”不但指“中鋒”用筆,還含有“挺拔”的意思。初學書法的人由於不習慣控製和駕馭柔軟的筆毫,所以寫出來的點畫軟弱無力。徐渭認為趙孟頫骨力有虧,骨力有虧則其字生意不足。曾雲;“世好趙書,女取其媚也,責其古服勁裝可乎?”他特別讚賞米芾、祝枝山等筆力勁健的書法。在徐渭看來,書法首在神韻,神韻須有生意,而生意須有骨力,故骨力是書法美的根基。
(二)散逸。徐渭十分推崇宋代的蘇軾、黃庭堅和米芾。他在《評字》和《書米南宮墨跡》跋文分別評論了三人書法之短長。他評蘇軾的書法曰:“蘇長公書專以老樸勝,不似其人之瀟灑,何耶?”評黃庭堅的書法為:“黃山穀書如劍戟,構密是其所長,瀟散是其所短。”評米芾雲:“閱南宮書多矣,瀟散爽逸,無過此帖,辟之朔漠萬馬,驊騮獨先。”對這三人的書法徐渭是以意義相近的“瀟灑”、“瀟散”和“瀟散爽逸”來評論的,那麼什麼樣的作品才是徐渭欣賞的“散逸”的作品呢?米芾的觀點很能代表徐渭的意思。米芾雲:
學書謂貴用翰.謂把筆輕,自然手心虛,振迅天真,出於意外,所以古人書各各不同,若一一相似則奴書也。其次要得筆,謂骨筋皮肉,脂澤風神皆全,猶一佳士也。又筆筆不同,三字三畫異形作意,重輕不同,出於天真,自然神異。又書非以使毫,使毫行墨而已。其渾然天成如蓴絲是也。
裴休率意寫碑,乃有真趣,不陷醜怪。
楊凝式字景度,書天真爛漫,縱逸類顏魯公《爭坐位帖》。
天真、真率、率意、真趣、天真爛漫是米芾書法審美的標準和理想,也是徐渭書法的標準和理想。在徐渭看來,書法藝術應該自由地展示美的意態,瀟灑地展示精神的自由。正如《莊子·漁父》中所說:“真者,所以受於天也,自然不可易也。故聖人法天貴真,不拘於俗。”書法是效法天地萬物間物象和人類的自然情感而孕育成的藝術,當然應該不拘於世俗、俗濁,而要追求天真,在率意揮灑中得真趣。所以散逸在書法理論中即指超越規矩法度,不以形象形式為羈絆,非規範楷模所能衡量,無法而法,任由性情之自然充分表現。這正是為什麼徐渭認為蘇軾的書法不如他這個人那樣瀟灑,黃庭堅書法不瀟散的原因。蘇軾雖然是對唐代楷書森嚴的法度、定型的用筆程式明確反叛的第一人,他所提出的“我書意造本無法,點畫信手煩推求。”主張開創了宋代尚“意”的書風。但他在書法上還是講究筆法、墨法,采用臥筆、聚墨等技法,他的書法雖然有時筆道失之於肥,但它的絕大部分作品還是體現了妙在藏鋒、淳古遒勁、體態安莊、氣象雍容的特點,所以不夠瀟灑。黃庭堅的書法善藏鋒,注意頓挫,以畫竹法作書給人以沉著痛快之感。其結體中宮收緊,由中心向外作輻射狀,縱伸橫逸,如蕩槳、如撐船。而米芾書法就不同,他的書法用筆迅疾而勁健,盡興、盡勢、盡力,追求痛快淋漓、奇縱變幻、快刀利劍的“刷字”的韻味,追求自然。所以徐渭認為在北宋諸家中,米芾最以狂放散逸見長,徐渭比之為“朔漠萬馬,驊騮獨先”。徐渭崇尚散逸,其書法亦超法度,極有散逸之致,袁宏道稱其為“八法之散聖”,是極有見地之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