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千世界裏每一個生命都是一卷傳奇,在歲月的罅隙中頑強而驕傲地生長著,生如夏花之絢爛,縱然有一天生命隕落,也當如秋葉之靜美。

印度的大文豪泰戈爾在那個年代已經是譽滿天下的人物,就算你問一個十幾歲的學生最喜歡的英文詩歌是什麼,他也會毫不猶豫地念出幾句泰戈爾的詩歌來。那些年如火如荼怒放的青春,在飛鳥中追逐著畢生渴望的自由,在新月裏尋覓著唯美的花開世界。

泰戈爾被稱為現代印度百科全書式的哲人,早在1913年就獲得諾貝爾文學獎。1915年,他的詩歌被介紹到了中國,並很快傳遍大江南北。麵對由梁啟超和林長民等人主持的講學社的來華邀請,他欣然接受。

當徐誌摩聽說泰戈爾將要來華的消息時,他幾乎欣喜若狂,而被邀請作為泰戈爾的英文翻譯,他更是感到殊榮備至。全國的各大報社爭相報道這一消息,許多人都滿懷著崇敬與仰慕地期盼著泰戈爾的到來。

能夠為自己仰慕的人做一些事情,那是最幸福的,縱然毫無酬勞,那也是心甘情願的。徐誌摩認真而熱情地做著每一項準備工作,先後寫下了《泰山日出》、《泰戈爾來華》、《泰戈爾的確期》等文章,一麵表達自己的仰慕之情,一麵時刻向那些沉陷在“泰戈爾熱”中的人們傳達關於泰戈爾的最新消息。

他希望泰戈爾崇高的精神品質可以洗滌國人的心靈,正如他在《泰戈爾來華》中所說:“我們所以加倍歡迎泰戈爾來華,因為他那高超和諧的人格,可以給我們不可計量的慰安,可以開發我們原來淤塞的心靈泉源,可以指示我們努力的方向與標準,可以糾正現代狂放恣縱的反常行為……”

那時的泰戈爾已是64歲的老人,當他的朋友聽說他要來中國時,都紛紛勸阻,讓他注意身體,但他最終還是兌現了自己的諾言,在1924年春暖花開的4月乘坐海輪來到了上海彙山碼頭。

徐誌摩及同來的瞿菊農、張君勱、鄭振鐸、鬱達夫以及文學研究會、上海青年會、江蘇省教育會、時事新報館的代表等早就在碼頭迎候了。

精神矍鑠的泰戈爾穿著一襲棕色長袍,頭上戴著紅色柔帽,銀白色的胡須在風中輕輕飄動著,雙手合十,宛若飄逸的仙客從天而降。

那種飄然的篤定、那種純淨的淡泊是潛藏在靈魂深處的生命之原態,沒有功名利祿的熏染,沒有爾虞我詐的糾紛,在曆盡了人生的大風大浪後,那種與生俱來的恬淡越發閃耀出生命的光輝。

那是生命最原始的狀態,每一個人都曾經有著那樣純真的情懷。隻不過,紙醉金迷的歲月、燈紅酒綠的生活讓他們失去了最原始的純真,原本透明的心靈向著扭曲、混沌的狀態發展開去,生命的意義也就在他們的靈魂裏發生了本質的變化。

來到上海的泰戈爾先是受到了上海印度人士、上海以張君勱為代表的文藝界友好人士以及上海文學研究會等團體的熱烈歡迎,泰戈爾在表達了謝意之後,做了來華後的首次演講。

這位年逾花甲的老人,以飽滿的精神,在眾人的陪同下開始了在中國的講學與遊曆。他們先從上海南下至杭州,遊覽了風景如畫的西湖,在靈隱寺做完題為《飛來峰》的演講後又回到上海,然後至南京、濟南,做完演講後又馬不停蹄地乘火車北上至京。

火車進站的汽笛聲在眾多等候者聽來是那樣的悅耳動聽與激動人心。梁啟超、蔡元培、胡適、蔣百裏、林長民、陳源等學界、政界名流已經守候多時,當看到蒼髯滿頰的泰戈爾從車廂裏款款而出時,所有人都情不自禁地鼓掌歡呼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