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啊……難道我日日耳朵發燒呢,原來是你這猴兒念個不停……”老太太笑得臉上像開了朵菊花似的。
她們說了一會兒話,那邊有一個幹淨利索穿著深黃綢衫,頭發梳的光光的一絲不亂,戴了個銀鎏金的攢子的仆婦進來說話,“老太太,老太爺那邊喊傳飯呢,您看擺在哪裏?”
“擺在偏廳吧,那地方大,一大家子人正好親親熱熱的一起吃飯。”老太太沉吟了一下說道。
劉氏跟宋氏都站了起來,原本就沒有坐位的那位二房的二房也趕緊站到了宋氏身後,跟老太太告了罪去幫忙擺飯。
老太太留下了劉氏,“你剛回來,不忙立規矩,讓你弟妹伺候你一回。”
“多謝老太太疼我。”劉氏自是知道自己的一番應答得了老太太的歡心,老太太素來最怕有人跟她分權,當初自己在京城的時候說是管家,卻要事事問老太太示下,她這才安心,如今自己在揚州回來,老太太自然要探自己的口風,見自己沒有爭權的意思,以後也不打算爭權,這才放下心來。
原來在揚州的時候,府裏立規矩的是姨娘們,在京城老宅,立規矩幫忙擺菜,盛飯、布菜的是二嬸跟小二嬸,二叔房裏也有別的姨娘通房,都是上不得台麵的,連在老太太旁邊立規矩都輪不上她們。
雖然是一家人,然而男女七歲不同席,卻是分了男女兩桌的,中間隔了一個花開富貴的屏風,有道是食不言寢不語,雖然有將近十個人吃飯,丫環仆婦將近二十人侍宴,卻是隻有些許聲響。
二嬸跟小二嬸替所有人布了一輪菜,老太太才說你們也辛苦了,坐下一起飯吧,這才告了罪坐下,吳怡注意到小二嬸坐的是凳子而非椅子,用的米也跟他們不同。
其實吳家因為媳婦較少,隻有兩個半,規矩不算最大,規矩大人口多的人家媳婦們是要另開一桌的。
吳家老宅是京城口味,多油多肉少蔬菜,吳怡穿越前就是肉食動物,倒還忍得,吳柔就有些吃不慣了,隻拿筷子離自己近的撿青菜吃,勉強吃了小半碗飯就吃不下了,又不敢撂筷子不吃,像是吳家這樣的人家,盛多少吃多少,剩飯是萬萬不準許的。
劉氏拿了食碟夾了一碟子蝦仁波菜命丫頭給她端過去,吳柔這才就著菜勉強把自己的那碗飯給吃了。
宋氏看見這一幕,不以為然的敝了敝嘴,大嫂慣會裝相,她不信有誰會真心疼愛自己丈夫跟別人生的孩子。
她想到這裏又瞪了一眼習二姨太太,習二姨太太嚇得手一抖,筷子上的粉蒸肉掉到了桌子上。
老太太眼睛一橫,念了句:“誰是餐中餐,粒粒皆辛苦。”習二姨太太趕緊把掉桌子上的菜又夾回食碟裏,吃了。
吳怡隻覺得這頓飯看戲都看飽了,更不用說她本來就是北方人,京中食不厭精,以肉為主的口味更合她的胃口了,要是犖素抬配一下就更好了,幸好還有老太太特地命廚子做的淮揚菜,隻不過擺的地方離母親近些罷了,她大大方方的示意丫環拿了小碟夾了不少給自己,根本不用劉氏惦記,吳柔坐的其實比她離那幾盤淮揚菜還近,可是她就是拘著禮,生怕被人看低了,最後還是劉氏親自夾菜給她。
吳怡眼睛雪亮,自是看見了老太太滿意的神色,她暗想,難道是吳柔刻意的給劉氏表現的機會?
她又看了眼吳柔,吳柔隻低頭吃自己的飯,罷了,她是庶女,自然千方百計討好嫡母,這種有粉擦在臉上,裏麵兩光的事不管是故意的還是無意的,都隻能給大房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