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奔了一陣,料想兩人再也追不上了,便躺在河邊一塊大石上喘息,心想:“我冒充皇子本是想討些便宜,不想竟惹來殺身之禍,這可真是冤哉枉也。”轉念又想:“不過若不是因為我,以那個沙麻裏的武功也不至於被擒,現在他被皇上處死,他的兒子要找我報仇那也是應該的。”躺著歇息了片刻便又往河的上遊行去。
早春的夜晚天氣仍是有些寒涼,他身上衣衫單薄,河穀之中風又極大,不禁打了個寒顫,伸手摸了摸懷中的火刀火石,好端端的還在。便找了個背風之處,撿了些幹草幹柴生了一堆火,抱膝坐下。
他自練了本經陰符七術中的養神煉神之術後,心思已在不知不覺間變得異常靈巧,這火刀火石本是他在竹屋之時用來點燈的,心想有了火種便可取暖烤食,不致於挨餓受凍,於是逃走之時便順手帶了出來。生了火之後便也不用擔心蟲獸侵擾,於是在火堆邊和衣而眠。
到了第二日,林鳳生在嘩嘩的水聲之中醒來,就著河水洗臉漱口,便又接著向上遊行去。兩岸都是高峰奇石,群鳥和鳴,風景清幽,一路上倒也悠然自得。走了一陣,腹中饑餓,心想:“這河中應該有魚蝦,我且撈些烤了充饑。”便除下鞋襪和外袍,挽起褲腿,到河水中撈魚摸蝦。
怎奈不得其法,摸了半天什麼也沒摸到,河水又頗為刺骨,便隻得上岸作罷,心道:“有道是水至清則無魚,這河水如此清冽,隻怕根本就沒有魚。還是找個人家討些吃的才是正緊。”當下加快腳步向前行去。
走了差不多一個時辰,兩岸的山勢漸漸平緩,見不遠處的斜坡上有幾塊梯田,河灣上一群鴨子嘎嘎叫著,在一片蘆葦叢中戲水覓食。林鳳生登時精神一振,心道:“此處有農田和水禽,想必有人家。”從懷中取出錢袋掂了掂,向前飛奔而去。
轉過河灣,果然見前麵有一個平壩,兩三間茅屋臨水而建,茅屋頂上輕煙嫋嫋,想必是主人家正在做早飯。林鳳生整了整衣冠,大步向茅屋走去。
茅屋前是一個籬笆圍成的小院,院中花木扶疏,生趣盎然,一隻老母雞領著一群小雞啾啾覓食。林鳳生見到如此雅致的農家小院,心中甚是欣喜,當下敲了敲虛掩的柴門。
過了片刻,不聞有人回應,心道:“主人家可能是一對老公公老婆婆,耳朵不大靈光。”遂推開柴門來到屋前,朗聲道:“小生路過貴地,腹中饑餓,還請主人家施舍些飯食。”屋中仍是無人應答,隻得在門前的青石板台階坐下。
太陽漸漸到了頭頂,仍是不見有人回來,屋內也是半點聲息也無,隻聞得一陣陣米飯的香味從門縫中透了出來,茅屋的主人想必是臨時有事出去了。
林鳳生吞了口饞涎,心道:“我自行盛些飯吃,走時留下飯錢就是了。”站起身轉念又想:“現在可不比在虛恨部竹屋之時了,這種不告而取的勾當是萬萬不能再做啦。我且四處尋一尋主人,免得有瓜田李下之嫌。”於是出了小院往河邊走去。
剛走得幾步,忽聽得雜亂的呼嘯聲由遠而近,不時夾雜著兵刃碰撞之聲,林鳳生心頭一驚,暗道:“難道是山賊強盜來打家劫舍?”不及細想,忙循著打鬥之聲奔去。
不一會兒便見一個年輕女子和一個白頭老翁迎麵奔來,後麵有五六個黑衣男子呼嘯追逐,雙方都是身法極快。頃刻間便已到了林鳳生麵前,此處隻有一條小路,兩邊都是灌木長草,那個年輕女子見一個陌生男子擋住去路,嬌吪一聲挺劍朝林鳳生分心便刺,林鳳生當即旋身錯步讓了開去。
那女子一劍刺空,不覺頗感詫異,一雙妙目注視著林鳳生道:“你是什麼人,是跟賊人一夥的麼?”
林鳳生連忙搖手道:“不是不是,姑娘不可誤會,在下隻是個過路的讀書人。”
那白頭老翁不住咳嗽,口角胡須上沾滿鮮血,原來已然負了內傷。那女子將信將疑,扶住老翁急道:“爺爺,您怎麼樣了?”
那老翁道:“不礙事,芸兒不可對人無禮,以免旁生枝節。我們快走!”
那女子點點頭,向林鳳生道:“你快點走吧,後麵這些人惡得緊。”
說話間七八個黑衣人已一起追到,各執長劍將林鳳生和兩人圍在核心。林鳳生見到他們的裝束,頓覺有一種熟悉之感,心道:“這些人的打扮我以前見過的,是在哪裏呢?他們是什麼人?又為何要為難這祖孫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