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吳夫人帶著哭哭啼啼的女兒一路回了自家,也是氣得昏昏欲倒,看著女兒更覺氣恨,指著罵道,“你個不爭氣的東西,在曹家門前,我不是告訴過你,無論如何也要忍下來,回家再想對策,你到底鬧起來了,還要不要你的名聲了?這心思惡毒的流言一傳出去,趙家再一退親,你這輩子就徹底完了,我看你以後要怎麼辦?”
吳湘雲簡直都覺自己冤枉要去跳河了,撲倒在軟榻上,哇哇大哭,賭咒發誓,“娘,那賤人真不是我燙的!我是氣得狠了,讓吳嫂往她身上潑熱湯,但是她那丫鬟會武,把吳嫂踢倒了,那賤人惱怒,就把熱茶潑自己手上了,然後豐年哥來了,不管青紅皂白,就說我要害她,女兒冤枉啊,若是我燙的,我就不得好死…”
吳夫人瞧得女兒那般委屈模樣,好似真不像說假話,就扶了女兒說道,“事到如今,若是真讓趙家以此為借口退了親,我們吳家的臉麵就徹底沒了,你的名聲也毀了,還是要躲幾日才行。
從明日開始,你半步不得出院子,我也要稱病不見客,待得我給你父親和大伯送信,讓他們拿個主意再說。”
吳夫人打定了主意,就喚丫鬟取了紙筆,把今日之事仔細寫了,當然自家女兒先行潑熱湯害人不成,是不能說的,隻說是瑞雪惱怒被搶了正妻之位,故意陷害女兒,趙豐年又不把吳家放在眼裏,偏幫瑞雪,欺負她們母女,還要上門退親,簡直是欺人太甚。
信件一寫完,就找了二門外得力的兩個長隨,騎快馬,趕在城門關閉前,送去了一百裏外的清河縣。
兩人到達之時,正是天亮,吳家兩位老爺都是剛剛早起,喝茶商量著再去拜訪那位歸隱的老尚書,以求他在朝中的門生能助太子一臂之力。
突然聽得家裏有人來送信,兩人都很是詫異,打開書信一看,吳二老爺立時氣得臉色鐵青,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怒道,“趙家真是欺人太甚,真當我吳家怕他不成?”
吳大老爺掃了幾眼,也是臉色不好,但想起自家侄女的脾氣,還有些懷疑,問道,“這事兒,是不是湘雲侄女行事有些差錯,引得趙家誤會了?”
吳二老爺一愣,雖是也覺老妻信中必定有些隱瞞,但他自然要維護妻女,於是說道,“大哥,雲兒脾氣是任性一些,但也不至於蠢笨到在大庭廣眾之下害人,若是真想拾掇那母子三人,等嫁進趙家再動手,豈不是更名正言順?”
吳大老爺想想也覺二弟的話有理,哪裏想到侄女是被妒火衝昏了頭腦,正是猶疑要如何處置這事的時候,吳二老爺又道,“這趙豐年脾性太過驕傲,如今又不把我吳家放在眼裏,若是不好好挫挫他的銳氣,怕是將來大哥用起來,也不能得心應手。”
吳大老爺心下一動,更覺弟弟說得有道理,於是說道,“好,這一次就給他個教訓,看他到時候如何上門來求我吳家!”
兄弟倆低頭商議好半晌,就取了紙筆,一口氣寫了三封信,一封送回彤城以安吳夫人母女的心,另兩封就送往了武都和西邊的岩城…
瑞雪這兩日鑽了牛角尖,除了陪著兩個孩子的時候,臉上能有個笑模樣,其餘時候不是發呆就是獨自喃喃自語,老嬤嬤和大小丫鬟們都是擔憂不已。
這一晚,瑞雪又坐在軟榻上看著被雪光映亮的窗紙出神,老嬤嬤實在忍耐不住,就上前攬了她到懷裏,哀聲問道,“小姐啊,到底是誰把你欺負成這樣了,你說,嬤嬤去跟她拚命!”
瑞雪回過神來,瞧得老嬤嬤和幾個丫鬟都是一臉的憂色,就道,“你們別擔心,我隻是有些事情沒想明白。等我想清楚就好了。”
“小姐,那你跟嬤嬤說說,是什麼事沒想清楚,嬤嬤雖然不聰明,但是嬤嬤畢竟多活幾年,總能給你出出主意啊。”
瑞雪再度扭頭去看那窗紙,過了好半晌,就在老嬤嬤以為她不想說的時候,突然出聲問道,“嬤嬤,若是你要喜愛一個人,就必須忍耐,必須收斂自己的脾氣,必須放下自己的驕傲,必須去做很多你原本不屑於做,不願意做的事情,你說,這般值得嗎?”
老嬤嬤聽得有些發懵,隱隱猜到那個人指的就是先生,她心裏從來都是自家小姐大過天,於是毫不猶豫,張口就道,“小姐不願意做就不做,不願意忍耐就不忍,咱們又不缺吃穿,不缺小主子的聘禮嫁妝,何苦為難自己?”
琴心和幾個小丫頭都是眨著眼睛,似懂非懂,倒是劍舞那日把所有事看在眼裏,又摸清了主子的幾分脾氣,上前勸道,“夫人,奴婢愚笨,也是不知什麼大道理,但是,我先前伺候的三小姐,因為先天胎裏帶的一種奇毒,恨不能從出生就開始日日喝藥,肚子裏的藥汁兒比飯菜都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