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雪低頭往手上吹著涼氣,臉上笑意不減,輕聲勸慰道,“先生不要氣惱,是我不小心,自己燙到的。”
有時候,說真話往往比撒謊更有管用,那地上呻吟呼痛的婆子,四處滿溢的湯汁兒,無不告訴趙豐年這是別人下毒手傷了他的妻子。而妻子卻不願給他惹麻煩,忍氣吞聲往自己身上攬罪責。
“我說過不再讓你受委屈,今日就是天塌下來,我也要給你出這口氣,否則我如何配做你的夫主!”
他這般說著,就扶了瑞雪到一旁的椅子坐下,然後走到吳婆子跟前,還沒等動作,劍舞已是在旁邊說道,“先生,手下留情!這是吳小姐身邊的婆子。”
有什麼樣的主子就有什麼樣的奴婢,這哪裏是要替人求情,明擺著是同瑞雪一般,說著真話,火上澆油!
果然,趙豐年一雙賽過三九寒冬的冷酷厲眼,狠狠瞪向吳湘雲,腳下卻踏步般踹向吳婆子,那一聲聲清脆的骨斷聲,哪怕是在吳婆子殺豬一般的嚎叫裏,居然也極清楚傳進眾人的耳朵,讓人心底陣陣發涼,而那被他盯得牢牢的吳湘雲,更是感覺那一腳腳就是踩在了自己身上一般,驚恐、惱怒簡直到了極限。
她抱了頭,拚命喊著,“是她自己燙的!不是我下的手!我才是你的妻子,你怎麼能護著她…”
此時,吳婆子四肢肋骨已經沒有一塊完整骨頭了,痛得連呻吟都哼不出一聲,但趙豐年盛怒之下還記得留些分寸,半滴血都沒有濺出來,吳婆子卻是徹底殘廢了。
“吳小姐,今日這事不會這麼罷休,明日我會去你們府上拜訪。”說完,他也不理會吳湘雲的喊聲,上前給曹寒梅等人行了一禮,淡淡說道,“曹小姐,眾位夫人小姐,趙某一時怒極,懲治惡奴,忘了還有眾位在場,若有驚嚇之處,還望海涵。”
眾人哪裏敢說不好,就是曹寒梅都還禮說道,“趙公子客套了,今日也是我曹家疏忽,讓惡人有了可趁之機,它日我家兄長定然上門致歉。”
“曹小姐言重了,還是喚了奴婢拾掇屋子,繼續宴客吧,若是驚動了樓下就不好。我們夫妻家中還有事,就暫歇先告辭了。令兄和令尊那裏,還望曹小姐轉告一聲。”
趙豐年說完,上前扶了瑞雪就起身往外走,吳湘雲大急,提起裙子就要追上前去,卻不想地上沾了油汙,光滑無比,她一個踉蹌就跌到了地上,裙擺齊齊上翻,露出了裏麵妃色的中衣。
眾女齊齊倒抽一口冷氣,女子貞潔就是如同性命一般的存在,平日被人看了鞋子,都是不雅,更何況還是這般中衣盡露,趙豐年隻回身掃了一眼,就立時扭過頭去,低叱一聲,“不知廉恥!”
正這時,隔壁的吳夫人終於聽得消息趕來,見得女兒這般不雅的趴在地上,大驚失色,上前扶了女兒,就道,“雲兒,這是怎麼了,可是誰欺負你了?”
吳湘雲仿似看到了救星一般,高聲喊著,“娘,你快告訴豐年哥哥,我沒燙她,我才是他的正妻,他怎麼能不信我?”
吳夫人掃了一眼臉色不好的趙豐年和他懷裏受了燙傷的女子,其實心裏也是懷疑女兒一時氣恨之下使了什麼手段,畢竟知女莫若母,她太清楚女兒的心思。
可是這個時候,她絕對要偏幫著女兒,於是皺眉喝問趙豐年,“趙公子這是何意,我們雲兒才是同你訂了婚約的正妻,你當著這麼多人麵前,真要寵妾滅妻不成?”
趙豐年皺眉,掃了一眼屋中眾人和門外聚來的各家主母們,心知若是真被吳家扣上這帽子,趙家就成理虧一方了,於是也不再客氣,冷聲說道,“吳夫人,你們吳家三番四次更改婚約,是為了什麼,你們心知肚明,我也不多說。咱們隻說今日之事,不管我與你們吳家女兒有沒有婚約,她如今都還沒嫁進趙家,算不得我趙家主母,可是她在宴席上,當著這麼多人麵前,居然就指使下人往陳氏身上潑熱湯!
這是沒嫁進趙家門,就要謀害性命,若是進了趙家門,我那兩個孩兒怕是也性命不保!如此心思歹毒,半點兒不知廉恥的女子,我趙家娶不起,明日我趙家必定上門退親。”
他說完,扶了瑞雪就往外走,劍舞隨後跟上,留下門裏門外滿眼都是興味的眾人,瞧著吳家母女,臉上都是掩不住的鄙夷與嘲笑,吳夫人氣得眼前發黑,心裏又當真以為女兒做下錯事,一時間也不知要如何行事了。
聽得女兒還在喊著,她是趙家正妻,到底心煩,一巴掌就拍在她臉上,怒道,“哭什麼,回家去,我們吳家的臉都被你丟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