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二章 信使(2 / 3)

終於,那黑衣人當先忍耐不住,粗聲說道,“趙公子不在家裏討好嬌妻,怎有這閑心出來賞月啊?”

藍衣人嗤笑一聲,應道,“武將軍不也沒有忙著調兵遣將,建功立業?”

“哼!”武烈灌了一口烈酒,狠狠瞪向趙豐年,怒道,“若不是為了殿下的大業,我早就想一刀砍了你了。月兒那麼好的女子,你怎麼就忍心棄了她和孩子不顧。虧你還是什麼狗屁千金公子,要我說,你根本不算男人!”

“你!”趙豐年被戳了心中痛處,臉色紫漲欲要回罵,卻不知為何突然就沉默了,捧壇大口喝幹酒水,末了隨手把酒壇摔得粉碎,徹底仰靠在大石上,低聲說道, “我實在愧對與她,等三殿下成就了大事,我要吳家滿門下獄!若是那時我還活著,自然會給她一個交代。若是我…死了,請你多照顧她們母子…”

黑衣人聽得這話喪氣,惱怒道,“趙豐年,你這是什麼話,難道你是在怨怪殿下不成?前幾次截殺太子的暗冥人手,殿下雖然未曾派人助你,惹你苦戰受傷,但殿下隻是想要你吃些苦頭替月兒出氣,可沒要你搭上性命。你自己的妻兒自己照管,月兒隻是我義妹,我自要成親生子…”

趙豐年苦笑,“殿下與我相處兩年,我怎會不知他的脾氣,我是說…罷了,以後事以後再說吧。”

武烈聽得他歎氣,沉默半晌,終是勸道, “太子和吳家都不是吃素的,若是知道你兩麵三刀,怕是立時就要了你的小命了。你還是小心一些吧。”

趙豐年抓起酒壇灌了一口,冷笑出聲,“他們是不傻,卻也不願讓我個聚寶盆生了外心,一時半刻還不會要了我的性命。”

武烈聽得這話有異,待要細問,突然聽得遠處有清脆尖銳的鳥鳴,他的眉頭一皺,立刻掏出一個小巧的荷包,隨風晃動。而趙豐年此時也同樣如此動作,臉色一般凝重。

此鳥名喚尋香,是幾月前投靠三殿下的一位奇人所訓,平日裏每隻都喂以不同的特殊香料,時刻處於半饑餓狀態,一旦放飛它們,它們的鼻子就會變得比天下最好的狗還要厲害,隻要不出方圓百裏,立刻就能嗅得香料所在之處,奔赴而來。

許是奇物難求,那奇人隻訓出五隻,三殿下就分給了五個重要之人荷包,以便隨時聯係,當然這等有風險的傳信,除非十萬火急之事,否則絕不會擅自動用,這也是兩人臉色大變的原因。

荷包一出,香味隨著夜風飄出更遠,那鳥雀立刻箭矢一般飛竄而來,落在趙豐年肩頭小聲唧唧咋咋,不時歪頭瞪著小眼瞧向他,一臉的不耐之色。

趙豐年小心翼翼解下它腳下的竹筒,然後才解開荷包,拿出香料塊捏碎扔到一旁的大石上,那鳥雀立刻飛過去大口啄食起來。

兆豐年這才打開竹筒,展開紙條隻掃了一眼,立時臉色大變,縱身躍下山峰,瞬時沒了影子。

武烈也不是笨蛋,這天下能讓趙豐年這般驚恐的除了那母子三人再無旁事,他有心追上相幫,又恐無人替他處理後事,惹得吳家猜疑,壞了三殿下的大事。最後隻得恨恨跺腳,同樣縱身下崖,火燒眉毛般趕回彤城安排去了。

趙豐年一路有馬就買,無馬就搶,千般手段用盡,終於在幾日後的夜半趕到雲家村外,當他見得那在樹下甩袖扭腰,舞得不亦樂乎的美貌女子,心裏頓時大石落地,但是下一刻又猛然提到最高。

江湖第一殺,江湖傳聞手段狠辣,常常虐殺人命,每次出手前都要舞上一曲,替死者超度往生之路。趙豐年想起若他晚來半刻,他的妻兒就要成為那些慘死亡魂,於是手下青筋暴起,心裏恨意奔湧。

那江湖第一殺許是舞得累了,收了水袖,扭身嫵媚一笑道,“公子,奴家的飛天舞還能入眼嗎?”

趙豐年慢步走出樹蔭,尚且還算明亮的下玄月,照著他布滿汗水的臉龐,淩亂的發髻,微皺的衣衫,非但沒有一絲狼狽,反而平白為他俊秀的容顏,多添了三分滄桑,更顯男子氣概。

那天下第一殺,眼睛難得一亮,不容他說話,又道,“公子若是來救我今夜這三隻獵物的,那不妨同我做個買賣,可好?”

“哦,什麼買賣?”趙豐年的目光越過天下第一殺,望向她身後月光下越顯安然寧靜的小村莊,眼底閃過一抹難言的溫柔與思念。

天下第一殺看在眼裏,越加興奮難耐,“我今夜的獵物是你的女人孩子吧?若是我給她們留個全屍,你以後就跟在我身邊,如何?”

趙豐年眉梢一挑,心裏氣怒瞬時漲到最高,一按腰側的繃簧,抽出多日未曾動用的軟劍,冷笑道,“不必了,念在你有下手前舞一曲這樣的怪癖,以至於容得我及時趕到,我一會兒會給你留個全屍!”

天下第一殺 ,臉色一僵,繼而又是嬌媚的笑了開來,“那好吧,今晚,讓我也領教一下千金公子的手段!”

“知道是我的妻兒,你還敢下手,你就該殺!”

趙豐年再也忍耐不住,舉劍就刺,天下第一殺立時不知從哪裏抽了一長一短兩把子母劍,嬌笑著迎了上來。

劍刃相抵,寒光四射,趙豐年仿似氣力有些不濟,剛一對招,就借力退後了三掌,天下第一殺立刻乘勝追擊,嘲笑道,“呦,江湖聲名大盛的千金公子,原來就這點兒本事啊!”

趙豐年也不反駁,冷著臉,且戰且退,兩人慢慢就挪到了村外三裏之處,天下第一殺順手一記力劈華山,被趙豐年輕鬆擋下之時,忍不住笑得更是歡喜,“怎麼,千金公子不退了?這麼遠的距離,驚不到你心愛的妻兒了?那就拿些真本事出來吧!”

趙豐年被揭穿了心事也不惱,果然肅了臉色,把這眼前的女子當了生平第一大敵來對待,所學武藝,傾囊而出。

兩人越鬥越是厲害,劍影來往,嗚嗚掛風,一個不願驚了心頭的摯愛,一個不願拖得時辰久了生出變故,都是招招狠毒。

天下第一殺,出道以來難得遇到敵手,今夜久戰之下不曾得手,心下就越發焦急,偶爾出言挑逗,趙豐年更是不曾接得半句,於是更加讓她不安難耐,漸漸好似就有些分心。

趙豐年趁機一劍割向她的咽喉,她閃身一躲,讓過要害,卻被割傷了胳膊,血滴瞬間就從手臂蜿蜒而下,疼得她皺了眉頭。

趙豐年正要乘勝追擊,卻不想她冷笑望向他後側村莊,滿眼都是得意和冷酷,趙豐年心頭猶如被人重錘擊下,瞬間墜入地獄,難道…還有別的殺手?

猛然扭身去望的瞬間,卻不知天下第一殺等的就是這一刻,那潔白的水袖裏,幾乎是閃電般射出一支弩箭,任憑趙豐年驚覺上當,極力想要躲避,手臂卻還是立時變得麻痛涼薄,一隻帶著白色翎羽的短箭,正正穿在他的右臂之上,下一刻,半個身子僵硬,難以支撐的歪倒在地…

天下第一殺,嘴角挑起,絕美的臉上露出一抹得意,手腕輕抬,替自己點了幾處穴道止血,也不纏些布條,就邁步來到趙豐年身前,笑道,“都說,英雄難過美人關,我倒是好奇,何等的女子能讓千金公子如此在意,以至於犯下這連這小兒都不會犯的錯。”

趙豐年惱恨欲起,無奈身上麻木,半點動不得,隻能啞著聲音怒道,“你的弩箭上下了什麼毒?”

“告訴你也沒關係,反正你也要死了。”天下第一殺,嫵媚的撫了撫鬢角,笑得暢快而得意,“這是我師傅傳下的冰合散,一旦沾了半點兒,半個時辰之後,就會全身血脈凝如冰石,大羅金仙也救不了你。”

她說著這話,瞧得趙豐年臉色越加驚恐,眼珠兒甚至都微微凸了出來,更是歡喜得意,心下就鬆了警惕,微微俯身趴在他身前,伸手去撫他的臉頰,滿臉可惜之色,“你若是從了我多好,我們一起快意江湖,何必為了個農婦丟了性命,我比她…”

話才說到一半,她就猛然住了口,眼睛慢慢看向左胸前突然末柄而入的匕首,滿眼都是不可置信與疑惑。

趙豐年大喘了幾口氣,一把推開她,翻身而起,怒道,“你同她怎麼能比得了,她的一根頭發都比你金貴百倍!”

“你…你…”天下第一殺氣惱之極,雙手慢慢握向刀柄,仿似要確定那匕首是不是真的一般,極力求證著為何突然反勝為敗的原因。

趙豐年也不理會她,揮開她的雙手,一把拔出匕首,任憑她的心血噴湧而出,臉上半點兒憐憫都沒有,然後反手一揮,削斷了自己手臂上的箭尾,忍痛拔出殘劍,迅速止血,纏上布帶,等這一切忙完,他才扭頭,終於給了那將死女子一個答案,“我曾經服過百毒丹,你這點兒小毒,我還不放在眼裏。”

天下第一殺聽了這話,還是不肯閉上眼睛,死死盯著她,嘴巴微張,更顯急躁,趙豐年眉頭微皺,最後還是低聲道,“我身體裏還種著寒玉蠱!”

天下第一殺這才露出恍然之色,嘴角繼而又勾了起來,詭異而又得意,終於慢慢停了呼吸…

趙豐年長出一口氣,再也支持不住,噗通坐在地上,正要從懷裏掏出零碎傷藥,卻聽得不遠之處有人輕歎出聲,他立時就是一驚,剛要撐身而起,卻在見得那人蒼老的容貌之後,苦笑著停了動作,“安伯…到底驚了您老了?”

安伯冷著臉,邁步上前,沉聲說道,“你這太子身邊紅人,還記得我這老頭子啊,老頭子真是榮幸啊。”

趙豐年苦笑,低聲求饒道,“安伯,別人不知也就罷了,您老若是不知內情,小子我可不信。”

安伯冷哼一聲,蹲身拆了他手臂上的布條,借著月光細看傷處,漸漸就皺了眉頭,“這傷處雖是沒有折骨,但是也破了骨頭外圍,三月內不可再輕易動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