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開場表演(2 / 3)

清晨,在這裏是不一樣的。

“啊——”不知是誰大叫一聲。老板聞訊趕來,有個表演者渾身發紫,嘴唇劇烈地抽搐著。“行行好,救救他吧!”年齡稍大的巴京跪倒在老板麵前,聲淚俱下,鼻涕與眼淚混合在一起,生動地揭示了生活的窘狀和慘狀。大家一時之間都不言語,靜靜的,都直直地看著房間的中央這裏。“哇——”那人猛地吐了吐了一口鮮血,顏色發黑,令人咂舌。“老板,你行行好,我求求你了!”巴京抱著老板的腿,不停地在地上磕頭,不停地流淚和哀嚎。“泥棒二兄弟,你們找張草席子來,”輕蔑地看著地上的巴京,那眼神是冷漠的,仿佛看著一匹牲口,“別圍著了,滾開,快訓練去!”人們畏懼地四處散開,有一個臉上有疤的人妖逆著人流跑過來,想要扶起巴京。老板一腳狠狠地把他踢開,然後回身踩在巴京的身上,對腳下的東西嗤之以鼻。巴京的胸脯劇烈的起伏著,眼淚從臉頰兩側橫流下來。

晚上,紅色的燈籠高高掛起,街邊響起了魅惑的音樂。打扮妖嬈的人們在特定的娛樂街上,在人群中穿梭,空氣變成詭異的粉紅色,散發著苦艾酒般的氣息,讓人喪失理智聽憑欲望支配。

傍晚時分,距離晚上的華美表演還有兩個鍾頭。巴京和那位臉上有疤的人妖站在火葬場的焚屍爐外。

“沒想到送到醫院就不行了,停屍房裏已經沒有空間了,醫院方麵要盡快火化。”

“我更加孤獨了。”

“他像之前的人們一樣,都不必再受苦了。”

爐火熊熊,黑煙滾滾。兩人的身影消散在玫瑰金色的夕陽中,在回劇場的路上很沉默,很悲哀。

巴京回到劇場,就直接被凶悍醜陋的老板拖入辦公室中。巴京象征性地掙紮了兩下,然後屈服了,淚水縱橫。笑不是永恒的,但哭往往是真實的。約一個小時後,巴京蹣跚地向化妝間走去,簡單地梳洗了一番,又開始為晚上的表演濃妝豔抹了。

“達納跑到哪裏去了,不能節製點兒嗎,瞧他胳膊上的針眼。”肩上有唇形紋身的年輕人說。

“哎——”一旁正在化妝的幾個人瞥了他一眼。大家一時間都陷入沉默。而形成鮮明對比的是外麵興奮而好奇的遊客的喧鬧聲,滾滾而來。

“我化好妝了,我先去照相了,按照一張五美元算……今晚的目標是掙夠兩百美元!”然後他把衣服調整了一下,唇形紋身更加醒目了。

“別忘了一會兒就開演了。”

“放心吧,誤不了!”

轟——,遠方的天際又開始燃放煙火了。華燈初上,仙樂陣陣。

演員們換好演出的華美服飾,依次有序地向舞台快步走去。達納走到暗戀的劇場幫工古瑪泰那裏,本來想說點什麼,那小子卻先一步被老板叫走了。達納盯著他的背影看了幾秒鍾,目光才緩緩的收回。達納翻翻他留下的包,裏麵整齊地疊著一張曼穀中心醫院高價求捐精的告示,下麵的電話用紅筆圈了起來。他看完又疊好放回包裏,跟上“姐妹”排好陣型上台表演去了。

舞台門口有一個高挑、年輕的女子一路狂奔——邁著大步,喘著粗氣,細細的手臂在身體兩側擺動,也顧不得街上的人注視的目光——來到劇場的員工後門。守門的大媽為她開門,她立刻道歉說有事來晚了,大媽目光遊移,嚼著檳榔,然後又漫不經心地將門關上。

片刻之後,觀眾席服務生報告完畢,舞台老板示意開始演出。這次演出的最精彩節目叫做“奇跡”。在灰暗的燈光下走出一名女子,衣著俗氣,妝容一般,背景想起古老的歐洲曲風的宮廷樂,一小段樂曲之後,一段節奏鮮明的鼓點切換進來,一陣緊鑼密鼓,演員開唱,聲音初不甚大,唱了兩句之後,是第一個高潮,伴隨著第一個高音,演員向前邁出一步,同時在落腳的地方騰起一大團火焰,火焰消散。定睛一看,舞台中央的演員的裝束卻已經改變——鸚鵡藍與寶藍的高檔絲綢戲服,頭上戴著銀光閃閃的王冠——所有觀眾不禁驚歎。演員充滿力量的歌聲既悠揚又動聽,一聲聲高音帶動一陣陣聲波向觀眾席這邊弧形傳播開來。紅色的帷幔在風中翻飛,舞台邊緣的裝飾性火焰伴著晚風輕盈地跳躍。

“伽魯摩,快看,這不是你的夢想嗎?”

“等我一下,安貢提,咱得小心別被發現……哎呀”

“怎麼啦,伽魯摩?”

“沒事,腿磕著了。再往前爬爬。小心頭頂的電線。”於是兩個小孩子在舞台正上方的鋼鐵腳手架(貓道)上小心翼翼地爬著,隻為能看看這精彩的演出。

“咱們現在沒在刷洗噴泉真的可以嗎,伽魯摩?”

“放心吧,咱們隻是看看演出。”

在場的外國遊客一時間被歌舞迷住,都忘記了使用手中的照相機記錄下這難得一見的場景。燈光的半徑漸漸放大,人們這才稍稍注意到技藝精湛的演員身後的幾名伴舞和舞台正後方的一頭披金戴綢的小象。正在這時,演員唱到一個高潮,高音一出,她伸出右臂、伸展地舉過頭頂,同時,小象得到指令,兩個前蹄騰空,鼻子向空中揚起,長鳴一聲。因為這個搭配與音樂堪稱絕妙,大家都很吃驚。現場氣氛進一步提升。

演員頭上的銀光,臉上的容光,身上的珠光,舞台的燈光,無不交相輝映,令人目不暇接。演唱到極高音有象鳴作伴,連接段落有擊鼓聲,弦樂聲配合出現。漸漸的隻感覺自己乘坐在光華的音樂的浪潮之上,仙樂陣陣,輕柔飄蕩,起起伏伏,心情極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