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子 一支四十年前的勘測隊(2 / 3)

都說拿人手短吃人嘴軟,山裏人樸實,哪見過軍用罐頭和壓縮幹糧啊,一個個流著口水都挪不動步子了,沒拿到東西的人紛紛從屋子裏趕過來,很快孟鐵柱家就聚集了大半個屯兒的人。

大家七嘴八舌的想辦法,這個說那個說,可就是沒人願意上山。

孟鐵柱收了年輕軍官的軍用罐頭和壓縮幹糧,覺得不給人做點事情不好,於是張羅著把村子裏打獵最有經驗的老滿頭和黑瞎子給找來了。

黑瞎子是屯子裏最壯實的男人,長的跟山裏的大黑熊似的虎背熊腰,他打獵挖藥是一把好手,東北虎、雪貂、銀狐、雪原狼啥都獵到過,夏天還在山裏挖到過上百年的野山參。可是他也不敢輕易誇下海口敢在這個時節找到野人要塞。

孟鐵柱抽著那上校軍官給的香煙,見他臉色越來越不好看,隻好求老滿頭想個辦法,總得給人一個交代不是。

老滿頭是鄂倫春族,解放前一直在山裏打獵養鹿挖參,大小興安嶺和長白山沒有他沒去過的山溝溝,蘑菇屯裏他說是打獵第一把手沒人敢說是第二。

老滿頭抽著孟鐵柱點上的旱煙鍋鍋,大口的吐著煙泡子,皺著眉毛搖搖頭,說:“要是我還年輕二十歲,帶著你們進山去野人溝不在話下,可是現在我老咯,這老寒腿不中用,裹上雪貂皮子護腿都不暖和,喝了高粱包穀燒酒也不進禁事咯,那野人溝氣候變化很快,山裏不是刮風就是下雨,這時節是白毛子雨夾雪,那是山神爺爺在發吼,叫我們不要進山呐。”

年輕軍官又看向黑瞎子,黑瞎子那憨實的臉都皺著一團兒了,說不是我不想去,是我真不知道這野人溝的路究竟是啥樣子啊,這山裏的路,你走過去的時候看著是好好一條路,一腳踩下去說不定就是煙泡子(會陷人的一種淤泥),要是夏天我還能找著路,現在大雪封山還沒融,進了山東南西北都分不清啊。

那年輕軍官說求求你們一定要想個辦法,我們必須要上山一趟找到這野人要塞。

孟鐵柱見狀,咬咬牙,說黑瞎子你看這樣中不,我跟著一塊兒去,咱倆一起結個伴兒,路上都機靈點,能找到路咱們就上去,找不到路咱們就回來。

黑瞎子見狀,也隻好答應了。

於是,孟鐵柱和黑瞎子穿上了厚厚的棉大衣,腿上裹著老狗皮的護腿,踩著齊膝深的大雪領著勘測隊進了老林子。

接下來的事情,就帶有一點玄幻的色彩了。

孟鐵柱和黑瞎子領著勘測隊進了興安嶺深處之後不久,屯子裏就遇到了狼災。

其實解放前,在山裏討生活,大都會遇到雪荒年間山上糧食不足狼群下山包圍屯子的事情。

老一輩的人管這種事情叫“狼荒”。意思是遇到了狼群泛濫年生。

因為大雪封山,山上的狼也沒了食物,狼為了活命,就會在狼王的帶領下圍了有人住的屯子,向人討要食物。

興安嶺的狼也有靈,從來不會圍一個屯子兩次,隻要人給了食物,狼群就會離去,狼這種畜生最無情,也最通人情。

可是蘑菇屯已經幾十年沒有見過成規模的狼災了,這次的狼群規模極大,整個山坳周圍都是淒厲地狼嚎聲,把屯子裏的孩子嚇跑了膽,哇哇哭個不停,屯子裏的獵狗跟世界末日來臨一樣,暴躁地狂吠。

據老人回憶,蘑菇屯兒最近的一次遇到狼災是1945年,那年東北冬季極其漫長,人都沒了食物,狼也是。許多地方都遭了狼災,內蒙的草原上還發生了狼吃人的慘劇。可是那年來的也不過二十多匹狼,屯子裏的人湊了一些肉食丟在外頭,狼吃了就走了。

狼這種畜生很聰明,它知道把人逼急了自己就沒了活路,所以不會在一個屯子呆多久。

屯子裏的人按照這個應對狼災的辦法,將各家各戶殺年豬剩下的一些邊角料和打獵剩下的陳肉丟在屯子外頭喂狼,有獵槍的青壯日夜巡護,保證屯子裏人的安全。

通常這樣之後,沒過多久狼群就會在狼王的帶領下離去。

可是狼災沒結束,又犯了黃皮子。

東北有五大仙,胡柳白黃灰。解放前山裏還有黃皮子廟,在山裏淘金挖礦的人都拜黃大仙也就是黃皮子,狼災還沒有結束,晚上蘑菇屯的黃皮子就泛濫了,家家戶戶都能看到黃皮子亂竄,把養的老母雞一個個咬穿了脖子吸幹血。

預想中會離去的狼群並沒有走,反而變本加厲地猖狂起來,公然地將屯子出山的路給封了,屯子裏的人出門就能看見一群灰白皮毛的狼,呲牙咧嘴地猙獰嘶吼。

沒辦法,所有的人隻能躲在家裏了。有獵槍的青壯年紛紛上陣,用獵槍打狼,女人和孩子就下套子夾黃皮子。

那一夜蘑菇屯的人睡的都不安生,外麵是漫山遍野的狼嚎,屋外頭全都是綠螢螢的眼珠子,像是鬼火似的閃。

怪異的是,不管屯子裏的人如何打黃皮子和狼,這些黃皮子和狼就是不走,而且數量越來越多,仿佛整個大小興安嶺還有長白山的狼和黃皮子都聚集到蘑菇屯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