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姬承第一次親眼見到羽族的箭法。他實在沒想到雲湛出箭會如此之快,一時間有些愣神。

“我的箭很銳利,”雲湛不緊不慢的說,“再不出來,我就把你們都釘在裏麵。”

車廂裏傳出幾聲壓抑的悶響,箭羽也顫動了幾下。很快馬車裏鑽出四個人,看相貌便不是善類,其中兩個身上鮮血淋漓,顯然是方才被雲湛所傷的。剩下兩人手中持刀,色厲內荏的瞪著雲湛。

“你們是什麼人?”姬承站到雲湛身邊,狐假虎威的問。

對方卻隻是和他凶狠的對視,並不答話。姬承悄悄拉了拉雲湛衣袖,示意他威逼一下,雲湛卻揮揮手:“你們走吧!走慢了別怪我的箭。”

姬承目瞪口呆的看著送上門來的線索就此斷掉,想要上前阻攔,又深知自己沒有這個本領。他甚至隱約想到,老婆在這裏也許都會好些。

竊賊把錢袋扔到地上,也一瘸一拐的跟他們一起走了。等到他們走遠,姬承顧不上去撿拾錢袋,便準備追問雲湛,雲湛搖搖頭:“你以為我不想問個究竟?剛才在我們斜後方的小屋裏,至少還藏了三個人。離得遠還行,那麼近,我可沒辦法同時對付五個。”

姬承無言以對,過了許久才想起應該誇獎一下對方:“你的耳朵真靈……箭法也很好!”

雲湛歎了口氣:“把你的錢袋撿起來,咱們快走吧!”

此後的行程開始被不安的氛圍所籠罩。姬野漸漸意識到虎牙槍對對方是多麼的重要。雲湛知道他不能長途騎馬,讓他坐上了那輛被遺棄的馬車,自己駕車,他便坐在車裏胡思亂想。

虎牙槍不過是一把戰陣上的利器,當然,由於他偉大的先祖的緣故,還能算得上價值不菲的文物,放在姬家的廟堂裏,也能賣出不少門票。但為了這把槍,同時動用誇父、河絡的力量,甚至還專門安排殺手伏擊他們,這未免有些過分了。

他甚至軟弱的想,就把這槍給他們好了,犯不上把命送在這裏。這一把傷痕累累,史上曾折斷過無數次修補過無數次的槍,如果知道自己今天那麼吃香,大概也會偷笑的。

對方發現自己形跡敗露後,反倒是不慌不忙了,行進速度也慢了下來。雲湛知道對手已有所提防,反而無法下手了。

“難道虎牙槍裏……藏了什麼大秘密?”這一夜兩人來到了夢沼旁,夜宿的時候,姬承忍不住說。

“什麼秘密?”

“比如,武功秘笈啊,藏寶圖啊一類的。”

“你是聽說書先生講故事聽多了吧?”羽人很不客氣地說,“你以為中空的槍頭可以上陣殺敵?你以為有什麼藏寶圖能經得住極烈之槍的折騰?”

“嘿,你還真是了解虎牙槍啊,”姬承一笑,“現在還有多少人聽說過極烈之槍這個名頭?”

“那是個令人神往的年代啊!”雲湛的目光中流露出向往之色,“在亂世的烽煙中,一切都不可逆料。英雄們的每一次遭遇,都有可能改變曆史的進程。那是一個血與火的時代。現在不同了……

“是啊,九州各族放下了刀搶,貌合神離心懷鬼胎的坐到了一起。人族的商人敢於走進誇父的雪山,羽族的翼民可以在宛州的森林中定居……可惜當年英雄們的後人都不知哪兒去了,我隻知道姬野的子孫是一個好色貪杯的窩囊廢。”姬承懶洋洋的接下後話。

“而且還是個畏妻如虎的家夥。這家夥應該不會極烈之槍吧?”

“據我所知,他的另一杆槍比虎牙槍好用得多。”

兩個人一同放肆的笑了起來,震碎了夢沼的寂靜。月光不知何時從烏雲中探出頭來,照亮了籠罩在沼澤上的水氣,恍如閃亮的煙塵。西江水由西自東,向著大海的方向奔流而去,發出低低的吟唱聲。

“說起來,你不是說,有可能衙門會對幾個姬野的後代進行甄別麼?現在我們一時半會兒找不回真槍,你老婆那邊該怎麼辦?”

“她會想辦法的,這方麵我不用操心。再說了,衙門辦事總是雷聲大雨點小。不過,你就真的相信,我才是貨真價實的姬家後代?我哪點像?”

“你付的錢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