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慕文收兵回來,聽了二人對話,卻對史天剛輕輕一笑道:“史大哥還不相信小兄弟麼?”
史天剛道:“我自然相信小兄弟的本領,隻是這……”話沒說完,就看見虞慕文朝他擠了擠眼睛,心下一動,回頭再看那青衣少年,隻見他看著腳下的河道,臉上正浮現出莫名的笑意。
笑意中包含著那種從容不迫,運籌帷幄的高深意味,無不如他的眼神,神光凜凜,鋒芒畢露。史天剛有會於心,就不再多說。
青衣少年卻轉過頭來,輕輕笑道:“投之亡地而後存,陷之死地而後生。士兵甚陷則不懼,無所往則固,深入則拘,不得已而鬥。”
史天剛把他的話細細咀嚼一遍,不甚了了中,卻發現少年的笑意竟有些莫明的詭異。左右一想,自已無論如何也是大頭一個,不如少添煩惱,既然是智師的傳人,自然是有鬼神莫測之能。
如此一想後,史天剛馬上便領了手下,渡過河去。先挖深溝,再築高壘,結營起帳,擺出一副要與朝陽教大打一戰的樣子。史天剛巡視一周後,但見朝陽教人並無動靜,居然能讓已方在他們的眼皮底下起營結帳,反而有些意外。
史天剛連忙走到青衣少年身邊道:“小兄弟這招定是疑兵之計,但妙用在哪,我想破了腦袋,也實在想不出來。可不可以先告訴我,計將安出?”
青衣少年笑道:“我們這招叫虛張聲勢,在他們軍心渙散之際,嚇得他們疑神疑鬼。如果我所料不差,不過一會,朝陽教會派人來打探虛實。到時便要史大哥辛苦一下,對來的人必須惡言相向,然後做出背水一戰,誓死不休的氣勢。最好的是罵得他狗血淋頭,這便最妙。”
史天剛雖是一頭霧水,但罵人一事,哪裏算得上辛苦,而且是痛快之極。被朝陽教困了多日,早就一肚子鳥氣了。於是急忙欣然笑道:“罵人我倒是最在行的。”他停了一停又道:“不過,隻要做這些事麼?”
虞慕文盯著前方山林,口中笑道:“史大哥先罵完人,再說不遲。”
隻見前方山林一分,一人一騎,緩緩馳來。
這人一騎純黑驃馬,馬上打佩亮銀騎轡,看在眾人眼中無不一亮,甚覺醒目。那人一身玄黑色武士勁服,麵容古拙,雙目炯炯有神,不怒自威。應該不過二十幾許的年紀,但自他騎馬時一張一馳的姿勢所呈現出的那種閑定從容的氣魄,便給人一種久經沙場的感覺。
那黑衣騎者來到營前十丈處停下馬來,騎在馬上,雙目精芒一掃,然後一提韁繩,冷然道:“在下朝陽神教禮部魅魑族呼延展,求見史星將。”
史天剛慢慢走出人前,單刀一指道:“星將一名,自我脫離聖極盟,早已丟棄多年。我便是史天剛。”他頓了一頓,隻見這年輕的黑衣騎者孤一人身對著已方數百人馬,神態竟能不卑不亢,悠然自若,不由心中微懍,長刀一抖笑道:“你若是來打架的,一個人隻怕少了。我們也打了七日七夜,理不得什麼規矩不規矩。本來依我的性子,在這種情形之下,怎麼也要留下你的腦袋瓜子,不過怕你不服,也省得人家說我以大欺小,以多欺少了,去叫齊你們那些什麼勞什子的族人,一起來喂喂老子刀子,免得麻煩。”
黑衣騎者麵上一寒,雙目中殺機大盛,一字一句道:“在下會將史星將的一字一語一個不漏的傳回主上耳中。”話一說完,雙手一抬,提韁回身馳去。
史天剛回過身來,對那青衣少年笑道:“小兄弟,我這樣說可行?”
青衣少年微笑點了點頭,隨即手中玉笛一揚道:“生火造飯。”
這句話一出,不僅是史天剛目瞪口呆,連虞慕文也是大暈其詞。史天剛茫然道:“生火造飯?我沒有聽錯了吧,這…這……”
虞慕文也是大為不解道:“小兄弟,大戰在即,卻要生火造飯,這實在令人好生不解,匪夷所思之極了。”
青衣少年轉過臉來,麵上笑道:“兩軍對壘,最重陣法。凡戰者,以正合,以奇勝。若論實力,我方與朝陽教實力想距過於懸殊,故以正兵對其正兵,必敗無疑。所以我們要全舍正兵,全出奇兵,出奇製勝。神州各宗派已鎖山多日,朝陽教必然後補不濟。隻要能因勢利導,亂其陣形,其兵自破。”
他頓了一頓又道:“早知道史大哥山上寨中物食豐沛,浪費一點又何妨。俗話不是說,人為財死,鳥為食亡麼。現在則就要用食物來擾敵軍陣,讓朝陽教眾人變成人為食亡。”
史天剛與虞慕文有會於心,不由相視大笑起來。
炊煙嫋嫋飄起,刹那間便彌漫四周。山石林叢浸蘊其中,周圍一切頓時有些不太真實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