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回 越國公奉駕幸崖山張弘範率師寇祖國(3 / 3)

他逃到半海,恰遇了韃子大隊兵船。陳懿便在自己船桅上,豎起降旗。

韃兵望見,以為是大宋兵馬,下令駛近。陳懿便到中軍船上去叩見元帥。你道這元帥是誰?原來就是張弘範。此時伯顏已回大都,張弘範受了大地父母之恩的那個異種異族皇帝,就封了他做都元帥。封了李恒做副元帥。

這李恒的曆史,與張弘範又自不同,我說句粗話,他竟是個雜種。何以故呢?他本姓於彌,是西夏國主之後。唐朝之末,他不知哪一代祖宗,做了唐朝的官,賜姓李,後來也有做宋朝官的,到了韃子入寇時,他的老子李惟忠,方才八歲,生得眉清目秀,被一個韃子的什麼王看中意了,把他收留撫養大了,才生下他來。如此說來,他雖未見得真是雜種,也和張飛罵呂布的話一般,是個“三姓家奴”了。閑話少提,卻說李恒本來就隨同伯顏入寇宋室,到處蹂躪的了。此時封了副元帥,更是耀武揚威,和張弘範兩個帶領大隊兵艦,要尋宋兵廝殺。這天聽說有宋兵投降,便同弘範坐了中軍,傳投降人進見。陳懿不免唱名報進。

弘範問起來曆,方才知道是個海盜,不是宋兵。不覺大喜,取過空頭劄付,填了個行軍千戶,給予陳懿。李恒道:“陳懿是個強盜,隻怕未可輕用,怎麼便給他劄付呢?”弘範笑道:“隻要他肯為我用,便是好人。那個管他強盜不強盜呢!況且我要尋文天祥蹤跡,正缺少一個向導,何不就用了他,豈不是好!”因問陳懿:“此時文天祥在哪裏?”陳懿道:“此時在潮州練兵。”

弘範道:“從此處到潮州的海路,你可熟悉麼?”陳懿道:“我在海麵上行走了十多年,莫說到潮州,就是附近廣州、惠州,以至雷州、瓊州、廉州一帶,都是熟悉的。”弘範大喜。又加了一副委牌,委他做了前鋒向導官。陳懿拜謝了。弘範便叫他帶領大隊,向潮州而去。此時已是十一月天氣,北風大作,乘著順風,不一日到了潮陽境地。沿海居民,看見大隊韃船,塞海而來。一時奔走呼號,哭聲遍野,扶老攜幼,棄業拋家,都往內地亂躥。天祥聞報,忙忙上馬出來曉諭彈壓,卻哪裏彈壓得住!一時軍心大亂起來,部下的一員將官劉子俊,忙來報道:“兵無戰心,勢難久駐。看看敵兵前艦,已經登岸,不如率領眾兵,由未將保丞相先走,留鄒將軍斷後,退還海豐,再作區處吧。”說聲未了。探馬報到韃兵已經登岸,追殺過來。天祥急忙回營察視,隻見眾兵都慌做一堆,料難驅之使戰。

便同劉子俊、宗禮、杜滸及一切眾將,率領眾兵先走,留鄒一斷後。

指撥方定,張弘範的兄弟,先鋒官張弘正,早已迫到。鄒一截住廝殺,隻因兵心慌亂,不敢戀戰,且戰且走,猛不提防,一枝冷箭射過來,把坐騎射倒,將鄒一掀翻在地。張弘正趕馬過來,舉刀要砍。鄒一大喝:“韃奴不得動手!”連忙丟了長槍,拔出佩劍,自刎而亡。弘正下馬,取了首級,仍向前追去。卻說天祥等正走間,流星馬報到,鄒一已死,追兵將近,隻得舍命前行。走至五坡嶺,人困馬乏,看看追兵已遠,便傳令紮住。兵士解甲休息,摘去鞍轡,放馬吃草,一麵埋鍋造飯。正在山前列坐,忽聽得一片胡茄聲響,韃兵已到。一眾軍士,亡魂喪膽,正是人不及甲,馬不及鞍。宗禮騎了無鞍馬來戰弘正,不十合,被弘正一刀搠落馬頭,宗禮亦自刎而死。劉子俊急挺槍來迎,正縱轡而出之時,不提防馬失前蹄,掀翻在地。眾韃兵一擁上前縛住,解向後麵中軍去了。此處趙龍、李虎、白壁一齊上前擋住。眾韃兵見擁出了三員戰將,便一齊放箭。這裏三人,一心要擋住韃兵,好放天祥遠去,別作後圖,所以並不閃避,仍是向前廝殺,一麵舞動軍器,遮攔格架,擋撥箭弩。怎禁得這裏萬弩齊發,不一會,三條好漢都死在亂箭之下。韃兵仍複前追,趕及天祥。弘正趕一個兩馬並頭,便伸手把天祥活挾過去,陷了海豐,就解大祥到中軍來。誰知劉子俊被捉來見張弘範時,便自認是文天祥,因他明知韃子最怕的是文天祥,所以自己認了,待他不再追趕,好等天祥逃至行在,再圖後舉的意思,不料後來真文天祥也被捉來了。弘範問了姓名,不覺大驚道:“南朝哪裏有了兩個文天祥?”因叫幾個降卒來認,內中有認得的,便指出劉子俊姓名。弘範大怒,喝令斬了。一麵勸文天祥投降。天祥哪裏肯依?弘範叫且送到後軍安置。休兵一日,便又傳令下船,仍叫陳懿做向導,殺奔崖山,來滅宋室。不多幾日,到得崖山。弘範在船頭上望見崖山水寨,不覺吃了一驚。不知驚的甚事,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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