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津古文化街後麵的古物市場如今已經不在了,08年拆了遷,一部分店鋪移到了鼓樓商業街,雖然地方寬敞了,但是那種窄窄的黑暗的不光明交易的文化氣息就沒有了,喜歡淘寶和撿漏的玩家也就轉移到沈陽道了,這是後話,暫且不提。
古物市場門口有個小鐵門,順著一條又窄又斜的小道往裏走,先會看見零星的擺地攤的散戶,再往裏走走,橫七豎八的店鋪出現了,反正都是一個個的小屋子,密匝匝的,牆角還有幾棵百年老樹,枝繁葉茂,把這一小片區域遮蓋的陰氣森森,不過這樣很好,天不亮的時候,有些散戶擺地攤做買賣,光線越不亮,假貨和殘次品越容易出手不是嗎?
根據齊小傑的指引,我走進一家比起其他店鋪稍大的店子,三間青磚房,不算太老,不過牌匾到看得出年份了,因為木頭不但掉漆,而且中間都開裂了,好像還用釘子拚合修補過,匾額上有三個退色的隸書大字——八家園。
當時我還不知道八家園是個什麼意思,字麵感覺好像是八個人合夥做生意開了一家鋪子的意思,台階上立個燈箱,上麵用紅漆寫著收受名家字畫。
也許是下午,也許是剛剛下過雨,古物市場一般周末的早上最火爆,這時候冷清得很,我走進八家園的正屋,沒人,我環視了一圈,見牆壁上掛滿了老舊的字畫,提鼻子一聞,就是一股子醬油香灰的怪味道,這說明這裏麵掛著的十有八九都是做舊做老的假畫。
我咳嗽了一聲,左手邊的門洞棉布簾子一挑,露出了一個三十來歲的年輕男人,他上下打量了我一下,見我一身儒雅氣息,臉上立刻露出了笑容,忙問:您是齊小傑介紹的美院的馬老師嗎?
也許我這人長得老成,從高中起就有人管我叫馬老師,喊得我早就都習慣了,我不以為然地笑了笑,聽出麵前這位年輕男人把美院二字加重了語調,為什麼呢?這就好比練武術,美術學院當然屬於名門正派,比那些民間畫師們的起步高,玩兒字畫的和倒騰字畫的人都很尊重科班出來的人,即便年輕,也算是根紅苗正,畢竟當時考美院特別難,還沒有如今的擴招,考進國畫係說百裏挑一也不為過。
我點點頭,年輕男人說他叫劉一鳴,也就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的意思,頭發長,高個子挺瘦的,水蛇腰,從此人散發的氣息來看,不像是八家園的老板更不像雇來看店的打雜兒夥計,看著劉一鳴那股子紈絝子弟的模樣,我推測,劉一鳴很可能是這家店子老板的公子。
我說:我來這裏是為了看一幅畫,據說這幅畫有點兒意思,在哪裏,現在就看看吧?
劉一鳴沒理我,他看了看腕上的手表說:不急不急,您來早了,我那客戶還沒有到,也許是堵車,您先坐會,等一等……
正說話間,我聽到門外傳來沙沙的腳步聲,一男一女兩個人走進了八家園,男的五十歲左右,頭發冒油光,梳得挺仔細,不過頭頂的頭發長得一點兒不茂盛,稀了吧唧的貼在頭頂上,一張臉算是五官端正吧,但是就是讓人看了很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