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王府每一個回廊樓閣都雕著花鳥魚蟲,在那一排排紅色燈籠下越發清晰,沐飛煙端著托盤跟著那幾個丫鬟身後,原本以為這些丫鬟會碎嘴說幾句話,可她們就像啞巴一般,一言不發,出來走路發出的聲音,硬是連吭都沒有吭一聲。
走路大約一刻鍾,還未走進屋子,裏麵便傳來了奢靡的肉體碰撞聲,還伴著女子淺淺shen吟和男人粗狂的吼叫,沐飛煙腳步一頓,見前麵那幾個丫鬟像是見識過多次一般,毫不猶豫的走了進去,沐飛煙冷冷一哼,立即跟上。
暗想,這七王爺還真是精力旺盛呢。
走進屋子,丫鬟分成了兩撥,前麵三個去了左邊,後麵兩個加上沐飛煙剛好三個去了右邊。
沐飛煙輕輕的把托盤上的小菜放到小桌上,抬眸掃視了一下,隻見一個男人騎在一個女子身上,盡情馳騁,微微的垂下眸子,像那幾個丫鬟一般,慢慢的退了出去,在退到門邊的時候,沐飛煙朝主位上掃去,隻見君辰宇雙眸微眯,一臉的享受,一襲紅衣早已經退到腰間,露出結實的胸膛和手臂,一個女子埋頭在他腰間努力著,他一手捏著酒杯,一手按在那個女子的頭上。
似乎發覺有人在打量他,咻地睜開眼眸朝沐飛煙掃來,沐飛煙立即垂眸,收斂渾身的氣息,想跟著那幾個丫鬟退出去。
“站住……”一句低沉又危險的話落,君辰宇一把推開腰間的女子,連衣裳都還未攏起,便躍身落到了沐飛煙麵前。
看著麵前隻留一顆頭顱給他的丫鬟,君辰宇一字一句的說道,“剛剛是你在打量本王?”
膽子倒是挺大的,王府裏何時來了一個這麼大膽的丫鬟?
沐飛煙還未說話,那五個丫鬟早已經顫顫巍巍的跪倒在地,雙手平放在地,額頭貼在手背上,從始至終,一句話甚至一丁點聲音都未發出。
難道她們真的是啞巴?
沐飛煙本想像她們一般跪下,可是她的尊嚴不允許她向別人下跪,腦海裏想著,她是應該和君辰宇正麵交鋒還是在他還未看清楚自己的容貌時,快速離開?
“抬起頭來給本王瞧瞧,模樣如何?”君辰宇痞痞的說著,手不著痕跡的伸出,想要捏住沐飛煙的下巴,強迫她抬起頭來。
在君辰宇手才有異動的時候,沐飛煙已經快速的往後退了一步,讓君辰宇的手落了個空。
看著停在麵前那隻帶著酒香和奢靡氣息的大手,沐飛煙隻覺得胃一陣發嘔,酸水不斷的往上冒,一把推開君辰宇,不顧一切跑到門外一手叉在腰上,一手按住胸口嘔吐起來。
“嘔……”
這裏的人,物,甚至連空氣都讓她覺得惡心至極。
君辰宇被推得倒退幾步,身子一個不穩,撞倒了他身後的小桌,六對正在尋歡作樂的人咻然停了下來,一個個不可思議又驚恐的看著君辰宇。
君辰宇在撞倒椅子後費了點勁才讓自己站穩身子,臉上全是不可置信,剛剛,那個丫鬟隻是隨手一推,就把他給推了出去,如果她要取他性命,他還有丁點的機會嗎?
不,他是絕對不會讓自己性命掌握在別人手中這種低級又愚蠢的事情發生,絕不允許!
這個人能為他所用最好,如若不能,即便是毀了也決不能讓她落入別人手中!暗中下了命令,讓暗衛裏三層外三層把這個院子包圍了起來。
跨步走到院子,隻見那嬌小的身子彎著腰像是要把胃吐出來一般,朝邊上的下人使了眼色,讓她拿水來,接過下人送來的水,上前幾步遞到沐飛煙麵前,沐飛煙聞到那股氣息頓時難過的蹙緊了眉頭,厲喝道,“快拿開,太惡心了!”
說完,又忍不住嘔吐起來。
惡心?
她居然嫌棄他惡心,天知道他君辰宇這麼多年第一次關心一個人,她不領情就算了,還膽敢說他惡心。
剛想冷言譏諷幾句,忽然想起這聲音他在那聽過,忽然腦海裏靈光一閃,是她!四哥親自去迎接的那個角色女子,果然是為了君非墨而來。
君非墨到底哪裏好,她居然肯為了他獨自一個潛入七王府。
風逍遙是這樣,慕容白是這樣,現在連她也是這樣!
恨,嫉妒,鋪天蓋地的襲來。
“飛煙姑娘,想不到我們這麼快又見麵了!”君辰宇冷冷的說道,立即有人搬了躺椅放到他身後,君辰宇勾唇冷笑一聲,坐到躺椅上,雙眸緊緊的盯著沐飛煙,等著她回眸,等著她反駁,等著她否認。
沐飛煙聞言,用力的咳嗽幾聲,把胃裏的反感全部咳嗽掉,才慢慢的站直身子,回眸,朝著君辰宇嫣然一笑,一襲粗布衣裳,幾樣粗鄙朱釵卻怎麼也掩飾不了那滿身的風華和久居高位的威嚴。
更多了幾分不食人間煙火的純真與可愛。
沐飛煙見君辰宇因為她的笑微微錯愕,勾唇淺笑道,“都說七王府精美絕倫,飛煙一時好奇,就想來遊覽一番,結果……”
說著,語氣微微的頓了一下,看了君辰宇一眼,見他不悅的挑眉,譏諷一笑後才淡淡的說道,“結果真是大失所望,七王府也不過爾爾!”
君辰宇聞言,不惱不怒,一手拿著下人遞上來的酒杯,酒杯裏早已經倒滿了酒,一邊把玩酒杯,把酒杯湊到鼻子下,深吸了一口氣,看著沐飛煙那絕麗清豔的小臉上滿滿的不屑,說不清心底鬱悶從何而來,輕聲問道,“為何失望?”
說完,輕飲杯中酒,對身邊的下人說道,“替飛煙姑娘端個凳子!”
“不用了!”沐飛煙在那下人還未下去搬都凳子的時候,出聲阻止,她可不想沾惹上君辰宇周圍惡心的氣息,如果不是為了君非墨,如果不是他手中有天山雪蓮,她早就轉身走了。
抬眸掃視了一眼屋頂上那些把院子圍得水泄不通的暗衛,冷冷一笑,如果她想走,誰攔得住她。
“想不到七王爺的待客之道還真是特別,這麼多人歡迎我一個小女子,還真是三生有幸呢!”說完,沐飛煙運氣躍至半空,拿出紫玉簫,放到唇邊,輕輕的吹奏起來。
魔音起,寒風瀝瀝,連月兒都快速的躲到烏雲後,尋求庇護,屋頂上,那些人一個個開始頭痛欲裂,好多承受不了,從屋頂上滾落在地,當場斃命。
君辰宇看著他引以為傲的暗衛一個個喪命,頓時大喝一聲,“飛煙姑娘有話好好說,何必下次殺手!”
沐飛煙聞言,收起紫玉簫,飄飄的落入君辰宇麵前,嗬嗬嗬的笑了起來,“七王爺果然上道,那飛煙也不隱瞞,我要天山雪蓮!”
君辰宇一用力,捏碎了手中的酒杯,未喝完的酒散落在衣裳上,滲透到皮膚上,隻覺得刺骨的疼,“你果然是為了君非墨而來,他到底有什麼好,到底有什麼好!”
吼道最後,君辰宇有些癡狂起來。
“他好不好,我不知道,我隻知道,他的四王府不像你的七王府,和那妓院根本沒有區別!”沐飛煙說著,眼眸裏毫不掩飾的譏諷和嫌棄。
那嫌棄生生的刺痛了君辰宇的心,他還來不及萌芽的愛意硬生生的被掐滅,最後化成滿腔的怨與恨,哈哈哈大笑起來,“妓院,你居然拿七王府和妓院做比較,好,很好,非常好,你要天山雪蓮是吧,本王就偏不給!”
沐飛煙一聽,渾身怒火熊熊燃燒,整個人乃至周圍瞬間灼熱起來,手一揚,一把劍飛至她手中,撥出劍,指著君辰宇的胸口,一字一句的說道,“天山雪蓮,我沐飛煙要定了,你給最好,不給,我便硬搶!”
“硬搶?”君辰宇冷笑了起來,站起身,抽出一把寶劍,拿起帕子輕輕的擦拭著劍身,一字一句的說道,“那本王倒要看看,你要如何硬搶!”
這般強勢的一個女子,可惜,心有所屬,而他得不到,毀不了,那也要她一起疼,陪著他一起疼。隻要沒有天山雪蓮,君非墨的毒就解不了,他說過,誰讓他不好過,他勢必會還回去。
沐飛煙看著君辰宇手中的寶劍,眼睛一亮,隨即又黯然了,這把寶劍不適合她,更不適合鳳舞九天。
“君辰宇,天山雪蓮,你多少銀子賣,開個價!”
天山雪蓮本是君辰宇的東西,她不是不講道理的人,隻要君辰宇開得出價,她沐飛煙就拿得出錢。
“無價之寶,不賣!”君辰宇說完,劍掃偏鋒,襲向沐飛煙,誰也沒有注意到他的手在顫抖,除了他自己。
沐飛煙站在原地,把劍移到一側,不動,直到君辰宇的劍快要刺到她的胸口時,任由他的劍刺入胸口一毫米。
君辰宇見沐飛煙沒有反抗,任由他的劍刺入她的胸口,心口閃過一絲慌亂,剛想拔劍往後退,隻見沐飛煙身子用力的往後倒去,然後快速的飛起,手中劍幻化成無數隻鳳凰,圍繞在她四周,鳳舞九天,她居然會鳳舞九天!
傳說鳳舞九天失蹤兩百年,已成絕學,想不到鳳舞九天會在現江湖。
在君辰宇微楞的那一瞬間,沐飛煙的劍已經橫在了他的脖子上。
“七王爺,既然天山雪蓮是無價之寶,你不賣,我可以理解,如今,我用兩條人命,換天山雪蓮,如何?”
君辰宇聞言,看著對麵的沐飛煙,嘴角勾起一抹苦澀的笑,“成王敗寇,要殺便殺,悉聽尊便!”
沐飛煙怒極,手中的劍刺入君辰宇脖子三分,隻要再多半厘米,便能劃斷他脖子裏的血脈,讓他血濺當場,“君辰宇,你當真以為我不敢殺你嗎?”
“本王想,在你沒有拿到天山雪蓮之前,本王還是安全的,飛煙,不是嗎?”君辰宇說著,伸出手指,捏住沐飛煙的劍,輕輕的挪開,伸出手指沾了脖子上的血,放到嘴邊,伸出舌頭輕輕的舔了一下,淡笑著說道,“原來本王的血是腥甜的,還帶著一股香味,一直以為,壞事做多了,血已經變成臭的了呢!”
沐飛煙丟掉手中的劍,鐵掉在地上,發出刺耳的聲音,待聲音慢慢的消失,才開口道,“開個條件吧,要怎樣才願意拿出天山雪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