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副署長留下少許警員守在警署,把餘下警員分成四隊,聯絡各處警所探員往來巡查。沒過多久,正沿街巡查間,忽有警員來報:“武署長大不好,現在警署,敦請速回”。萬丞不敢怠慢,忙打馬回來,卻見正廳當中一副門板上,武署長身中三彈,已是命絕。當下痛哭不已,親自打了溫水擦洗身上,命取了嶄新警服換了,又令到附近壽材鋪選上好棺料成殮。
隨去警員報告:這五十餘名警員剛近南嶺就與增援日軍相遇,武署長一馬當先率先開火,無奈日軍訓練有素,又兼槍堅刃利、人數眾多,不一時,武署長肩頭便掛了彩。苦苦支撐許久,日軍越來越多,武德見勢不妙,傳令後撤。正這當當,一顆手雷飛來,衝倒了老武,剛要起身,又飛來數顆飛彈,武署長便一頭倒地不起。眾警員見了,忙搶了署長身子,掩護著背出陣地。行近南關,拆下一戶荒宅上的舊門板抬了回來。看看去人,陣亡三人,十多個警員掛了彩。隋萬丞怒從心起,脫開眾人就要提槍報仇,一旁警員急忙抱住。
正僵持間,忽有警員來報:“上峰電話”。萬丞不得不接,卻是省府警部奉了當家東北軍參謀長熙洽的命令:保存實力,不得出擊,維持治安,靜等命令。萬丞自知大勢已去,默默回身,交待管事的警官幾句,帶領眾人,扶著老武棺槨,尋到春江東岸靠個水邊坡地葬了,又是一通悲傷。後世有詩讚歎武署長曰:
國難臨頭圖偏安,春都署長非等閑。名德隻為德行遠,平東卻遭東洋殘。仗劍出門大笑去,沙場馬革裹屍還。衝冠熱血染疆土,至今武德美名傳。
安排停當,萬丞又到隋老爺那裏說明情況,請隋爺回到商埠地的老宅避難,老爺子也知道事情緊急,通知莫斌一同搬家。莫斌不敢再牽連隋爺,隻取了妻女回到“歧孟林”住下,正是自身難保的時候,隋爺也就任他去了。至此,萬丞脫下警服,閉門謝客,隻安安生生地過起平民生活。
打從那日起,滿街的都是日本兵往來,時不時聽到槍響。也有坊間傳說張家大哥出門被斃,李家大叔通匪抄家,王家媳婦讓鬼子兵禍害一類,世麵混亂至極,非一時言語所能表述得了。可憐這“歡樂地兒”本是三教九流、魚龍混雜之地,偏有不法之人趁火打劫,攪得昏天黑地。更有那得勝的鬼子兵三、五一群,踹開窯門強暴姐妹的事件時有發生,愈發把個好端端的春城糟蹋成了人間地獄一般。正是:
良民隻為圖太平,不想倭寇逞頑凶。華夏一片祥和地,飛來橫禍正當空。熱血枉懸三尺劍,怒火強壓百丈冰。忍辱偷生十四載,方得清正再黎明。
隻是那些鬼子占了春城不似一般劫掠,卻有著更大陰謀,思量著做長久占領之計。因此下,禍害了一陣子後,竟像模像樣地當起了主子爺,重建官署、網羅敗類,挑起了個“四梁八柱”。東洋頭子們聞聽隋萬丞是警界老人、家族殷實、背景深厚,又曾在日本警務學堂留過學,這樣“人才”豈能浪費,收買下來必是漢奸中的“極品”,幾次差人來請,說留了警察局長的位子。萬丞隻推說“有病在身,難以從命”,如此地,就這樣僵持著。
平常百姓生意冷淡自不必細說,家中生活卻更艱難。莫大夫節省開支,先打發了兩個小徒弟,隻說“太平時節再來醫館”,每日裏尋些蘿卜、白菜一類吃食度日。本來得蓮又有身孕,受了驚嚇以致小產,還要用心調理媳婦,終日裏愁眉難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