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正在廣場上練劍的房東太太。
就整體氣質形象看來,童瑤估摸著胖胖的房東太太實際年紀大約已入暮年,可如今她那副春光滿麵的模樣,在朝陽的光暈下竟折射出不輸於少女般的神韻,遠遠望去,朝氣蓬勃,走近了再看,便更顯得光彩照人起來。
“阿姨,這麼早啊!”童瑤主動向房東太太走去,額頭上掛著晶瑩汗珠的少女紅撲撲的臉龐上麵帶微笑,一身簡單的素色休閑著裝讓她更加綻放出青春亮麗樸質的氣息。
房東太太樂嗬嗬地招呼:“妹子,你也很早呀,從老房子那邊過來要三站路呢,你跑過來的?”
童瑤抹了抹額際的熱汗,嗬嗬笑著:“是呀。”一邊說一邊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和臉頰上一對可愛的小酒窩。
“哎呦,真是能幹呀!”房東太太拉著童瑤的手跟旁邊一隊練劍的老太太們介紹:“這就是我前兩天和你們提及的那個姑娘,小小年紀就自力更生,又聰明又能幹,哎,我那女兒要夠上她十分之一,我都要樂開花了。”說到這裏又忍不住愁眉苦臉地抱怨一句:“也不知這兩天那丫頭都跑哪兒鬼混去了,打她手機她也不接,真是讓人擔心啊!”
童瑤見狀,於心不忍,便好心告訴老太太:“阿姨,您放心吧,其實昨天晚上您女兒就已經回來了,隻是當時喝多了些,又是半夜三更的,這才沒打電話過來向您保平安。”
“什麼?”房東太太大吃一驚:“你說她半夜三更回來的?還喝多了?”說到這裏又顧慮地回眼望了一眼旁邊一個個都巴巴伸著脖子聽好戲的三姑六婆們,沒好氣地撇了撇嘴,扭腰過去和領隊打了聲招呼,便拽著童瑤走到旁邊不起眼的地方,這才放開了心思刨根問底:“到底怎麼回事啊?她在外麵喝多了,一個人回來的?半夜三更多危險呀,這丫頭,才幾天沒在她身邊就這副模樣,真是太讓人操心了……”
童瑤聽了急忙連連擺手:“不是不是,其實……嗯,其實是有人送她回來的。”
“有人送她回來的?”房東太太兩眼圓瞪,一挑眉跟連珠炮似的追問:“誰呀?姓什麼叫什麼家住哪裏多大了結婚沒有?可別是什麼不三不四的人才好。”
“……”天哪,媽媽桑,這警察局查戶口也沒見您這麼仔細的~童瑤汗顏不止,又猶豫了半晌,捱不過房東太太一個勁地催促,她也不是那等善於說話說半截能中途拐彎自圓其說的那種人,被逼急了,也隻剩招架之功,隻得一五一十地‘從實招來’。
童瑤一邊說一邊偷偷觀察老太太那臉色,一陣青一陣白,時不時還掠過黑壓壓的陰沉顏色,童瑤曾嚐試著好幾次將話頭岔過去,結果都沒能成功,最終被這位精明老辣的房東太太將整個事件的詳細經過都從她口中榨得一幹二淨。
童瑤暗罵自己實在沒用,同時又不得不佩服現在的媽媽桑關於經濟價值觀的那思維運轉之神速簡直讓他們這些涉世未深的年輕人望塵莫及。
說完之後,房東太太不好當場發作,勉強忍著,又假意與童瑤閑侃了兩句,這才轉過背收拾收拾,背起背包,菜市也不去了,直接摸出零錢去前麵乘車,她的矛頭所指,童瑤自然一清二楚。
可即使一清二楚她也愛莫能助啊,誰讓昨晚半夜三更的,那不請自入的一男一女如此彪悍極品呢?
他們一家子內人也好外人也罷,這要打要罵要砍要殺要剝要刮她童瑤一介租房子住的,也管不得這等閑事不是?
心平氣和地跑完五站路,圍著街心花園繞了一圈,又原路返回。
一直跑到小區附近,還沒進院子呢,就遙遙聽見一陣殺豬似的雞貓子叫喚。童瑤大約用腳趾頭都能猜到發生了什麼事兒,忍不住‘噗嗤’一笑,三步並作兩步跑上樓梯,果然隻見小區院子裏正上演一出好戲。
昨夜對房東女兒妄圖有不軌之心的青年男子如今正雙手提著褲子,被揮舞著寶劍的房東老太太追得滿院子亂跑,房東太太一邊追嘴裏還一邊叫罵著:“好你個小兔崽子,有種你別跑!狗東西的,看老娘今天不閹了你——小雜種,你給我站住!”
青年男子被房東太太逼得跟狗急了跳牆似的亂竄,本來就剛睡醒邋遢不堪,昨晚又被房東女兒割斷了皮帶,如今隻好雙手拽著褲腰跟玩貓捉老鼠似的被追得跳腳,那副狼狽不堪的模樣,自然而然地讓童瑤想起一句俗話:過街老鼠,那是人人喊打呀……
小區周邊好幾棟樓,從一樓到十二樓,出來勸架的一個沒有,卻不約而同地都有好事者看稀奇看古怪地探出腦袋作壁上觀。
要不是考慮到太不雅觀,童瑤真想抱著肚子在旁邊大笑個飽。她一回眼,瞄見房東的女兒正好整以暇地一手端著盅子,一手拿著牙刷,站在大門口一邊刷牙一邊看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