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瑤抽了抽嘴角,心想看來不認得人的還不止自己,對方壓根也沒把她給認出來。
“一名少年,年紀大約也與你相仿。”她若有所思地抬起頭來,想了想,又補充:“挺可愛的,現在在酒吧這種龍蛇混雜的地方很難得再遇見這種見義勇為的事情了,我還專門為此寫了篇報道……”
“什麼?!”
話音未落,童瑤‘霍’地蹦了起來。
天哪,這世上做好事也有錯麼?她也不替她想想,經她這麼一渲染,她多危險呐!萬一那些人順藤摸瓜找上門來尋她麻煩她該怎麼辦!
“怎麼了?”江慧被她的反應嚇了一跳,跟著站起來瞪她。
“……沒有。”現在再多說廢話也於事無補了,既然越描越黑,還不如什麼都不說。童瑤沮喪地將強壓一口惡氣,將一肚子倒不出來的苦水又生生咽了下去。
江慧嘴巴上雖然沒再繼續追問什麼,可那眼神卻一直有意無意地往童瑤身上反複琢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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災厄似乎永不間斷。
自從童瑤單肩斜挎著書包,雙手斜插在牛仔褲兜中走進南楓校門那一刻起,身旁就不乏明裏暗裏嘰嘰咕咕的叨叨聲。不認識的少男少女們一邊走一邊回過頭偷眼望著她,時不時地悄聲議論紛紛。
童瑤搖了搖頭,感慨今年蚊子頑強的生命力,抬眼掃視過眾‘蚊子’,幹脆從懷中掏出隨聲聽,別在褲腰,摸出耳塞帶上,幹脆耳不聞心不煩,自己走自己的路,讓蚊子們‘嗡嗡’去吧。
路過教學樓前的碩大公告黑板報,看見頭版頭條上書十六個大字:‘童瑤同學智鬥歹徒,臨危獻藝,技驚四座!’
下麵更簡潔,直接是一版早報上關於昨天晚上酒吧事件的新文報道手抄版,用詞大膽誇張,情節敘述扣人心弦,過程更是一波三折,旁邊順便還附上了一張童瑤彈奏鋼琴時的照片,生動形象,極具說服力。
童瑤在黑板報前停下腳步,麵色漆黑地盯著那則新聞報道。
足足一分鍾。
然後她以百米衝刺的速度,飛速奔上三樓,抬腳‘砰’地一聲踹開高二一班教室的大門,跟天煞怒神一般出現在大門口,一雙鷹鷲般敏銳的眼睛冷冷地掠過現場所有人,停在教室中第四排靠窗的一名少年身上。
童瑤衝進來的時候,林翔正坐在座位上複習英語單詞,當他聽見教室大門發出巨大響聲條件反射地抬起頭來的時候,正好對上童瑤一雙仿佛能冒出火光的眼睛!
教室裏一片寂靜,窗外金燦燦的桂花在枝頭吐露芬芳,那甜蜜的香味融入空氣之中,隨著微風輕柔地拂麵而過,漫不經心地將書桌上的課本挑翻了兩頁。
林翔微微皺眉,從座位上站起身來。
他看見童瑤麵色宛如化石一般大步走進教室,徑直走到自己座位前,然後伸出雙手一把拽起他的衣襟,不帶任何感情地詢問:“黑板報上的東西是你示意下的傑作麼?”
她的聲音不高,也很平淡,聽在林翔耳中卻仿佛一頭蓄積了滿腔怒火的恐龍即將暴走的前兆。
她的臉龐距離他非常近,氣息幾乎就要吹到他的脖頸上,林翔靦腆地別過臉,實話實說:“不是。”
“那是誰幹的?”
“我不知道。”
“……”童瑤深深地注視著他的雙眼,挑釁地問:“你在逃避什麼?難道就不敢正視我的眼睛麼?”
林翔微微閉上雙眼,深吸口氣,正過臉來,認真地凝視著她的眼眸。
兩人的距離是那麼的近,又那麼專注地彼此凝視著,眼眸中複雜的情緒波濤洶湧般掠過,氣氛柔和曖昧,不知情的人甚至會不小心將這一幕當做親密愛人互相擁吻調情的前兆……
丁翊挎著帆布書包出現在教室門口,意味深長地雙眼微睞。
甚至忘記自己完全擋住了身後同學進教室的道路。
這個時候,他仿佛已經完全能理解童瑤拒絕來他家暫住的理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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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這麼鬧過一出之後,害得童瑤中午去食堂打飯都不敢坐餐廳吃,光是麵對那無數‘居心叵測’的目光就足矣讓人食不知味。她想了想,捧著飯盒溜回宿舍去了。
幸虧當初明智地在宿舍留了張床位,鋪好的被褥床單什麼的,即使搬出去住也並不曾撤走,好歹每天上學可供中午休憩片刻。
雖說吃完飯立刻倒下就睡這習慣實在不咋滴,可童瑤昨天半夜被吵醒,害她一晚上睡眠質量大幅度下降,勉強撐過早上,吃完飯之後,實在困得掙不開雙眼了,恰好班長柳藝回宿舍複習功課,童瑤急忙拜托她上課之前叫醒自己,得到允諾之後,便脫了外套,舒舒服服地縮進被窩打起盹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