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此情景,章桐不由得聳聳肩,雙手一攤:“我知道,你想問死者盧小倩對吧,屍檢報告上我已經寫明了,她死於杜冷丁過量,因為在她體內膀胱的殘留尿液中檢測出了去甲基呱替啶。杜冷丁服用過量的一般反應過程分別是瞳孔散大、驚厥、心功過速、血壓下降、呼吸抑製、昏迷,最終迎來死亡。”想了想,章桐又皺眉接著說道,“不過讓我感到疑惑不解的是,整個藥物發作時間段會是一個很痛苦的過程,但是死者盧小倩的麵部表情卻非常平靜,這讓我暫時找不到合理的解釋來源。”
“為什麼?”歐陽力問。
“暫且不論凶手的殘忍程度,但是這樣的超劑量藥物對於一個身患癌症的病人來說都是讓人無法想象的,更何況還是一個未成年的孩子,身體機能的不同自然導致了副作用是加倍產生的,但是孩子的臉上分明就像睡著了一樣,真是不可思議。”章桐喃喃地說道。
“那,她是如何攝入的杜冷丁?”
“你說攝入方式是嗎,她身上我檢查過了,體表沒有殘留針孔,在食道和口腔中發現了殘留物,胃溶液中也有,除此之外,就是橙汁。如果要我來說的話,致死劑量的杜冷丁應該是混合在橙汁中給孩子服下的。”章桐若有所思地看向窗外,雖然是大白天,但是天空陰沉沉的,白雪覆蓋的房屋和樹杈給人一種冷冰冰且毫無生氣的感覺。
“最後一個問題,章主任,你確定孩子是最先死亡的,對嗎?”歐陽力神情凝重地說道。
章桐轉頭認真地看著他,半晌,用力地點點頭:“是的,孩子的死亡時間是淩晨0點到3點之間,母親李晴的死亡時間則是晚上9點左右。”
“中間相隔了將近21個小時,根據單位門口的監控顯示,盧浩天早上6點03分到的單位,晚上6點多才離開回家,而接到電話趕來開會是在晚上9點半過8分鍾的時候。從盧浩天所住的小區到單位開車平均所需要用到的時間不超過十五分鍾。我很想知道,在他妻子李晴墜樓身亡的這段時間裏還有早晨0點到5點30分之間的時間段,他的人到底在哪裏。如果他在家的話,他的女兒和妻子出事,他就脫不了幹係了。”歐陽力喃喃自語,陷入了沉思。
“沒有監控嗎?”章桐雙手插在兜裏,看著雙眉緊鎖的歐陽力,忍不住問道,“禦龍小區的監控一查不就知道了?”
歐陽力不由得苦笑了起來:“我的章主任,事情要是真這麼簡單就好了,沒錯,禦龍小區是有監控,並且監控探頭還不少,但是因為小區的不斷擴建,以及附近正好在修建地鐵三號線,線路一個月之內就被挖斷過好幾次,後來物業幹脆就不修了,理由是經費不足。”
“盧隊說清楚了不就行了。”章桐話音剛落,走廊盡頭的辦公室裏就傳來了盧浩天憤怒的抱怨聲,因為關著門的緣故,所以聲音有些模糊不清,隻能隱約聽到幾個字眼。
歐陽力長歎一聲,顯得很無奈:“聽到沒,問題是他根本就沒打算好好配合我們的工作。”
章桐微微皺眉,她突然感覺自己的智齒更疼了。最近隻要心裏一煩躁,智齒就會時不時地隱隱作痛,她暗暗提醒自己別忘了回家路上順路去藥房買下止痛藥。
疼痛真的是讓人最無奈的一種感覺了。
“我差點忘了,還有一件事,死者李晴是哮喘病患者,她情緒激動的時候需要噴鼻桶來緩解病情,你們派人在現場找一個使用過的噴鼻桶。”章桐雙手插在兜裏,皺眉說道。
“為什麼?”歐陽力感到很奇怪。
“因為我懷疑這個噴鼻桶裏的組胺類藥物被換成了大麻,如果找到這個噴鼻桶,比對上麵指紋,我想,這也是我們的一個破案突破口。”
歐陽力笑了:“放心吧,交給我了。”
西大門是警察學院最主要的進出通道之一,門口並沒有因為下雪天而顯得冷清一些,由於地處鬧市區的緣故,警察學院的周圍遍布了十一條公交線路,此刻正是傍晚下班期間,熙熙攘攘的人群外加小販賣力的吆喝聲仍是此起彼伏不絕於耳。地上的積雪也早就因為來往行人無數次的踩踏,而變得髒兮兮的,顏色發黑。
章桐不喜歡等人,覺得這和浪費時間沒有什麼本質上的區別。但是自從李曉偉被警察學院聘為犯罪心理學的講師後,更多的時間就幾乎都是章桐在學院門口等他了。
而更要命的是,李曉偉還偏偏不願意辭去第一醫院心理科的工作。這樣一來,常常搞得連最基本的休息天都沒有了。雖然兩個人在一起的時候大部分時間卻隻是聊工作和案子罷了,但是細想想總是有一些說不出的遺憾。
事情的變化往往就是那麼容易出人意外。
李曉偉又遲到了,他匆匆忙忙地穿過人群走出學院西大門,一眼就看到了身穿黑色風衣、裹著灰色圍巾,獨自一人站立在街角的章桐。他的嘴角便不由自主地微然一笑。雖然說兩人之間的關係還並沒有被徹底點破,很多場合也隻不過是心照不宣而已,但是李曉偉卻本能地覺得自己有一種要好好保護眼前這個年輕女人的職責和義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