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滾!”
在長皇子的一聲嗬斥下,嵇原燾幾乎是連滾帶爬地跑出了康國別院。
烏珞別院和康國別院緊鄰,嵇原燾在左右侍衛的守衛下,搖晃著身子一言不發地走到了自己別院的門口,回過頭,看了看康國別院門口兩個帶刀鐵騎,鼻下謹慎地發出一聲輕哼,康國別院大門“吱呀”一聲打開,嚇得嵇原燾趕緊鑽進了自己的別院。
兩個時辰之後,晨鍾再一次於寧陽城的上空盤旋回蕩,西城門外十五裏,馬蹄卷起塵土和殘葉,噠噠地奔向遠方。跑在前麵的紅色小馬忽覺膝上一陣細密的疼痛,前蹄一緊,馬背上的小姑娘急忙勒馬但是已經來不及了,她驚慌失措地看著自己的身體向前栽過去。
“籲……”蕭姑娘眉間大驚,思緒還沒來得及轉動,手中長鞭已經騰空,在文瑤險些就要跌落在地的前一刻,長鞭卷起文瑤的腰身,手臂稍一用力,將整個人拉向自己的方向。
身下白馬一聲嘶鳴,兩隻前蹄高高提起,忽然之間白馬馬身也是一陣痙攣,文瑤的手臂剛剛觸及到蕭姑娘的肩頭,還沒來得及抓緊,兩個人一瞬間就好像滾落的圓石一般從馬上栽下。
蕭姑娘身手敏捷,將文瑤緊緊護在懷裏,兩人齊齊落在了鬆軟的草地上,蕭姑娘抬頭望去,自己的白馬倒地抽搐,清晰可見白馬牙縫之中滲出的白沫,而那匹小紅馬受了驚嚇,已經不知跑到何處去了。
“師姐,這……這是怎麼了?”文瑤從地上爬起來,轉過頭看著蕭姑娘將自己完完整整地護住,而蕭姑娘的手臂多出卻受了擦傷,小小年紀還是第一次見到血跡,登時嚇得大呼:“師姐!你受傷了!”
“不過就是擦傷,無妨。”蕭姑娘淡然地看了一眼右手手臂上的傷勢,她左手支撐著站起身來,走到白馬身側,半蹲下來,一隻手拂過白馬長長的脖頸,白馬的鼻腔裏發出一陣低聲嗚咽,登時沒了氣息,蕭姑娘麵色一緊:“糟了,我們被人算計了!”
文瑤一張小臉更是嚇得毫無血色:“師姐你是說,有人加害了我們的馬?”
“不是有人,是靖安莊,他們有整個寧陽城最大的馬廄,做著最大的生意,不可能會讓自己莊中的馬兒被人下藥,看起來,靖安莊已經倒戈了,現在,蒼羽教的勢力已經滲透到寧陽城裏來了。”蕭姑娘眼梢輕輕挑起來,她看向文瑤:“你入閣多年,如今,這封書信由你親自去送,你可有信心完成任務?”
文瑤有些遲疑,但還是堅定地點了點頭:“師姐,我可以的!這地方再往前走五裏就有一個小鎮,大不了,我再去買一匹小馬,你放心,我一定不會讓師傅和你失望的!”
蕭姑娘從懷中抽出書信一封,塞進了文瑤的懷裏:“好,我知道,那個鎮子上有你父親的產業,你悄悄去,找令堂安排人陪你一起去,以保平安。”
“才不用呢,我都入閣一年半了,區區小毛賊奈何不了我,師姐,你就安心吧。”末了,文瑤忽然想起來:“可是師姐,為什麼要我自己去潯陽山呢?那你去哪裏呢?”
麵具之下,蕭姑娘靜靜地說:“你對外的身份隻不過是雲謠閣剛入閣不久的小弟子罷了,蒼羽教並不知道你的底細,也不會對你多加留意,你去是最保險的,而我……”蕭姑娘很是輕蔑地看了看地平線盡頭,模模糊糊的那一排城牆:“靖安莊裏那個老賊,想破腦袋也想不到,我還會回去吧。”
文瑤聞言,身子一哆嗦:“師姐,你又要收拾他們了?”
“蒼羽教宣揚邪魔歪道,我決不能讓這種勢力在寧陽城蔓延,我要回去,把靖安莊連鍋端了!”蕭姑娘拍拍文瑤的肩頭:“師姐相信你,咱們兵分兩路,你抵達潯陽山之後,務必請老幫主安置好你,我若不至,你不可以擅自離開,記住了麼?”
“嗯!”別看文瑤平日裏哭哭啼啼一副小姐脾氣,她深知自己懷中這一紙書信的巨大意義,便用雙手捂住,對著蕭姑娘重重點了點頭。
二人作別,相向而行。
未及走到寧陽城下之時,蕭姑娘摘下了銀白色半麵麵具,就近在農舍中與人換了一件粗布麻衣,順手將一絲不苟的盤發垂下,隨意挽起一個發髻,稍作裝扮,竟然是個農家小媳婦的模樣。
寧陽城還沉浸在昨夜歡騰的氣氛當中,偶有出門行商的商賈,也是瞪著一雙爬滿血絲的雙眼,煞有介事地講著昨夜宮牆之內的種種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