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軍後方起火 2(1 / 1)

閔理帶頭,把起哄的士兵全都塞回了營地,而許副將此時也是興致缺缺,沒了剛剛那囂張的氣焰,整座塔元城裏,再一次恢複了寧靜,偶爾聽得見傷病的哀鳴,和輕微的歎息。

夜幕如期而至,雲澤照例登上城樓,一雙明眸執著地望著東方,已經三日沒有收到季鉦浩的消息的了,自己派出去的通信兵,也都沒了蹤影,後方到底出了什麼事?

“少將,”閔理走到雲澤的身邊,一雙眼睛因為好幾夜沒合眼,血絲遍布眼仁之上,眼窩深陷,疲憊不堪:“城中一點存糧都沒有了,河州知府大人臨死前,安排了一批糧草走水路送來,但是因為柴河受阻,從河州府運來的糧草也運不過來。”

雲澤的右手緊緊握住了腰間的刀柄,在他的印象裏,季鉦浩此人耿直樸實,是個地地道道的武夫,若非後方出了事,絕不會耽擱這麼久的。

“好了你不要說了,我相信季將軍的為人。”

雲澤相信,可是閔理不信,常年駐守邊關,閔理太清楚糧草運輸的重要性了,竹山橫斷,戰火紛飛,即便是土壤肥沃,也因為少有耕耘,河州府下屬各城鎮的糧食也變得緊缺,季鉦浩遲遲不至,閔理未免心生疑竇。

見雲澤不言不語,閔理心下著實是著急,便鬥膽:“少將,莫不如,末將帶一小隊兵馬,殺到烏羌營裏,奪些糧草回來?”

“我說了,絕不能出城!”雲澤的話語鏗鏘有力,不容置喙,閔理撇過頭,看著城中飲水充饑的士兵,還是執著地問:“將軍,為何啊?”

良久的沉默之後,雲澤從腰間鎧甲之中摸出一封手書,閔理小心翼翼地接過來,抖開閱讀:“為保榮與烏羌世代交好,此役準守不準攻,所有大榮將士皆不可出城殺敵。”

簡短的語句最後,是一方清晰的印章,閔理雖然常年駐兵在外,但是那印章之上的紅色打字他還是認得的:“司城瑾印。”

“這這這……”

“沒錯,這是我離京之前,陛下親自交與我手上的。”

雲澤何嚐不想揮師西進,把那烏羌彈丸小國盡數屠滅,以一役換後世安穩,遠在千裏之外的司城瑾,僅憑短短一張手諭,便操縱了守城大軍的生死存亡。

許副將遊走在街頭巷尾,原本士氣高漲的守城將士,被一句糧草盡無殺得是唉聲歎氣,人群之中,甚至有傳言,榮朝早已經將整個河州棄之不顧了。

枯木在火堆之中發出劈裏啪啦的聲響,雲澤一言不發地走回自己的營帳,撩開帳簾,見一中年男子氣定神閑地安坐椅上,雲澤見怪不怪地地說了一句:“義父。”

夏正德點點頭,開門見山:“在為城中無糧之事煩憂?”

雲澤點點頭:“不知義父可有何高見?”

平時行軍打仗,夏正德隱匿於軍中,做的其實是暗中軍師的職位,雲澤遇到些大事小情,也習慣性向夏正德提出疑問,一往夏正德都會拿出絕佳的妙計,但是這一回,夏正德卻是輕描淡寫地說了一句:“靜觀其變。”

“為什麼?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何況現在情況緊急,若是我方再不出城殺敵掠奪糧草,恐怕就要餓死在城中了!”

“陛下聖令,你還想違抗不成?”

“陛下哪裏懂得將士疾苦!他隻知道保障睦鄰友好,可是這友好,是用邊疆百姓和將士的命換來的!”

“放肆!”夏正德憤而起身,一掌拍在身旁的桌子上,微弱的燭火搖曳了一下,很快恢複了平靜,夏正德怒目圓睜:“你難道是想同那些莽夫一樣嗎?”

雲澤抬眼,眼中俱是憤怒的火光:“莽夫?在你看來,是不是地位低的人都是莽夫?是不是我們這些出生入死的人都是莽夫?當年你不準我去追查雲安叔父的死亡真相,是不是也認為,他不過就是個偏安西海的莽夫?你從來都隻求獨善其身,何曾真的為百姓蒼生想過!”

夏正德氣得胡須發顫,伸出一隻手指著雲澤,厲聲道:“今日,無論如何,我不能讓你胡作非為,你若想出城掠糧,過了我這一關再說!”

“那就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攔住我!”

少年的心性總是易被激怒,原本還顧慮聖上手諭的雲澤,被夏正德這麼一激,渾似吃了熊心豹子膽一般,甩出腰間的手諭,三下兩下撕得粉碎,在夏正德驚恐的雙眸之中,手諭碎片簌簌而下。

雲澤轉身撩開帳簾,對著外麵大喊:“可有將士願隨我同往敵營?奪了他們的糧草!”

一瞬間,將士們從四麵八方湧來,一個個眼中閃爍著興奮的光芒:“我等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