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時三刻,夜幕沉沉像是一張巨大的黑布籠罩了整片天際,譚皓歌渾身鎧甲,雙手向前一伸,接住了小巧的圓筒,而後站定在馬前,遙遙對蕭舲伸出右手來,絲毫不理會那圓筒之中的物件,笑著說道:“你回來了。”
蕭舲沒有說話,右腿高高抬起越過駿馬的脊梁,她拉住譚皓歌的手,翻身跳下了駿馬,譚皓歌右手向後一拉,蕭舲順勢走上前去,不停歇的奔波讓她有些喘急,但是目光穿過黑夜,看著譚皓歌笑意盈滿臉頰,她還是笑著說:“臨走的時候,從鍾沐那個胖子手中順來了一匹馬,很是溫順,沒想到腳力還不錯。”
那馬兒很是聰明,顯然聽到有人在誇獎自己,抬起頭噴了一個響鼻,晃了晃腦袋,一雙亮閃閃的眼睛裏透出幾絲憨憨的喜悅。
譚皓歌一愣,看了看那匹毛色純正的駿馬,隨即搖頭曬笑,不由得發自內心地笑出了聲音:“虧我還一路擔心著你,沒想到你還把人家的馬給順來了。”
“你呀,還是擔心一下你自己接下來的計劃吧。”少女拍了拍譚皓歌的肩膀,繞過他走向院中,遠遠地看見了許大寶,少女天性便揮灑出來,揮舞著手臂,絲毫沒有感覺到百裏兼程的疲憊:“許老爹,你看我這不是好好的回來了嘛!”
譚皓歌笑著轉過頭去,隻見夜空之下,少女提著衣裙向前奔去,腦後被汗水打濕的秀發一顫一顫地打在肩頭,笑聲清亮得更像是振翅飛越夜幕的的百靈鳥。
醜時,黑夜沉得似乎讓人透不過氣來,譚皓徹的大軍頂著淩晨時分的酷寒,停駐在族陽山的腳下,時不時有斥候自前方奔來,回報的依然是沒有發現康國人的消息。
為了謹慎,譚皓徹不得不安排輪班職守的官員,時刻盯著前方的動靜。三千多名士兵席地而坐,靠在巨石和土堆旁小憩,靜靜等候。
同時,睿精軍的少許士兵在譚皓歌的帶領下,從臨撫城出發,悄悄趕往了族陽山以北的崗陽山。
這幾日雪下得有些猛,比往年的時間提前了許久,大地尚存餘溫,雪片落在地上,很快便被融化了,譚皓徹身形單薄地守在最前,士兵們拿著一塊皮毛氈子,有些局促地說道:“二殿下,地上涼。”
譚皓徹將皮毛氈子拿在手裏,輕輕一笑,剛想要對士兵道謝,卻聽見前方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一個人影很快衝到了譚皓徹的麵前,跪地拱手稱道:“啟稟二殿下,前方隱約可見康國使者的車馬!”
還未等譚皓徹提起精神,身後的斥候也奔來稟告:“殿下帶著睿精軍,已經趕往崗陽山,駐紮完畢,特命屬下前來通報。”
“知道了。”譚皓徹迅速爬起來,麵容表情一片沉著,絲毫看不出這僅僅是一位年僅十六歲的少年:“按兵不動,做好隱蔽,尚副將,帶著你的小隊,跟我走。”
天地間一片蕭索,西北部的方向,隱隱約約有塵土飛揚,在冷寂的月光下顯得格外的蕭瑟,燕明誠握緊了手中的長槍,每一根神經都繃得緊緊的,馬蹄聲近了,更近了,燕明誠的目光深處,帶著一陣血紅的光芒,嘴角慢慢泛起一陣恐怖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