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的都城今年冷得格外早,枯葉飄零,秋風瑟寒。
往日門庭若市的將軍府已然威武不再,全家主仆共八十二口人,跪在院中等待宣旨。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因定遠將軍謝章意圖謀反,已被就地處決!謝家上下盡皆處死!念及往日功勞,皇上特赦可留全屍,欽此!”
左邊擺著一張桌子,上擺幾十杯毒酒,右側賜有幾十條白綾。
謝府上下沒有一句哭喊,沒有一人逃跑,隻是滿臉淒然的起身,朝著溫氏和謝楚磕了三個頭:“夫人,小姐,在黃泉路上,我們還伺候您!”
接著排隊拿起屬於自己的那杯毒酒,那條白綾。
倒是外頭圍觀的百姓竊竊私語:“不可能吧?定遠將軍那可是十幾歲就上戰場,幾十年立功無數的大忠臣啊!怎麼會謀反??”
“功高震主唄,要不就是得罪什麼人了。”
“哎?別瞎說,聽說連給謝家說情的人都被辦了!可別引火燒身!”
謝楚一身孝衣,從小錦衣玉食長大又受盡寵愛的千金小姐,轉眼就淪為了罪臣之女。
“娘,我不信爹會謀反。”
溫氏替她擦了擦臉上的淚珠:“當今皇帝昏庸,太子跋扈,他向你提親被拒是你爹不願被卷入爭儲洪流中,那就必然會被視為威脅,楚兒,天道輪回,總有一天,會有人為我謝家申冤的。”
“太子。”謝楚滿是恨意的眼神盯著宣罷旨,一臉得誌的男子咬破了唇角,“我若有來世,一定叫你血債血償!”
元盛八十七年,芳齡十九,還未出閣的謝楚,自縊於將軍府。
“爹,娘!不要,不要,快逃啊!”
“小姐?小姐醒醒啊?”床榻前,一個十四五歲的小丫頭放下藥碗,焦急地晃著噩夢不斷的小姐。
謝楚猛地坐起身,雙眼血紅,滿頭汗珠:“我不要死!”
“小姐,小姐你沒死!”小丫頭拿手巾幫她擦著額頭,“奴婢知道您心裏難受,可,可人死不能複生,還要節哀順變呀。”
謝楚茫然的轉頭看向她,待看清這張臉後才詫異道:“你是…文兒?”
“是奴婢呀小姐,你燒糊塗了?”
謝楚忙上下摸著自己:“我沒死?你怎麼會在這裏?”
“小姐你當然沒死了,你隻是聽聞噩耗急火攻心暈過去了。”文兒將藥端過來吹了吹,“小姐一向與表小姐最是親近,自然一時難以接受。”
謝楚聽的雲裏霧裏,什麼表姐?她哪有什麼表姐?
“你既然在這裏,那嬌嬌呢?”
文兒睜大眼睛一臉莫名的盯著她:“小姐您在說什麼?您自己不就是嗎?”
“什麼?!”謝楚忙左右環顧一圈,這好像確實是嬌嬌的房間,“拿銅鏡來!”
文兒將鏡子給她拿過來,謝楚深呼了口氣照向自己,整個人頓時僵住了。
這,這不是嬌嬌的臉嗎?!
怎麼會這樣?她為什麼會變成自己的表妹嬌嬌?她沒死嗎?!那她在嬌嬌的身體裏,嬌嬌又在哪兒?!
一大堆的問題催得她頭痛欲裂,她跌跌撞撞的下床:“現在是什麼時候?謝家怎麼樣了?!”
“小姐!小姐您別亂跑,外頭下雨呢!”文兒忙拽住她,“謝家三天前已被下旨滅了滿門,您現在去也沒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