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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眼到了十一月。
北方,寒風凜冽,大雪紛飛;南方也是天色陰沉,寒氣逼人。
十九日,劉秀不顧寒冷的威脅與折磨,親自前往南方平叛前線巡視,禦駕抵達宛城。
成年累月的戰事,無休止的征討,早已使劉秀煩心不已。那種對戰爭的厭惡之情,常常籠罩在劉秀的心裏。雖然,劉秀力圖讓武力打擊與和平攻勢,招撫與分化,緊密結合,但依然有不少的割據勢力,試圖頑抗到底。
早些時,劉秀就曾經授命朱浮,希望能夠用書信說服彭寵回心轉意,和平解決北方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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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浮字叔元,沛國蕭縣人。起初跟隨劉秀,為大司馬主簿,後遷升為偏將軍。曾經隨劉秀攻下邯鄲等地,立下功績。
劉秀派吳漢誅滅劉玄任命的幽州牧苗曾後,就任命朱浮為大將軍領幽州牧,守衛薊城,平定了北部邊境。
建武二年,朱浮被劉秀封為舞陽侯,食邑三個縣。
朱浮自以為年少而有才能,很想磨礪節操,收攬士人之心。於是,他就招聘本州著名老者涿郡王岑等人,用他們為屬官。以至後來,王莽時的故吏二千石之類人物,他都引入自己的幕府,並分發各屬郡的倉穀奉養這些人的家眷。
漁陽太守彭寵卻不認同他的做法。彭寵認為天下未定,軍旅方興,不宜多置官屬來損耗重要的軍資,便不從朱浮的命令。
朱浮性格驕傲,自大而急躁。他對彭寵的做法很不讚同,因而,他就嚴詞責備彭寵。
彭寵也是一個性格倔強而暴烈的人,而且也自負其有功。所以,雙方的怨嫌越來越深。
不久,朱浮秘密向皇帝劉秀奏報彭寵的過失,指責彭寵派小吏迎其妻子而不迎其母奉養,為人不孝。他又受人財貨賄賂,殺害其友人,還多聚軍糧,其心不可測。
彭寵本就已與朱浮積怨。他聽到這些,便大怒如狂,而舉兵叛離,攻打朱浮駐守的薊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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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想,劉秀叫朱浮勸說彭寵,卻是事與願違。彭寵接著朱浮的書信後,是越加憤怒難製。
朱浮在信中寫道:
“伯通(彭寵字伯通)兄弟足下:
蓋聞智者順時而謀,愚者逆理而動,常竊悲京城太叔以不知足而無賢輔,卒自棄於鄭也。伯通以名字典郡,有佐命之功,臨民親職,愛惜倉庫,而浮秉征伐之任,欲權時救急,二者皆為國耳。即疑浮相譖,何不詣闕自陳,而為滅族之計乎?
朝廷之於伯通,恩亦厚矣,委以大郡,任以威武,事有柱石之寄,情同子孫之親。匹夫媵母尚能致命一區,豈有身帶三綬,職典大邦,而不顧恩義,生心外叛者乎!伯通與吏民語,何以為顏?行步拜起,何以為容?坐臥念之,何以為心?引鏡窺景,何以施眉目?舉厝建功,何以為人?惜乎!棄休令之嘉名,造梟鴟之逆謀,捐傳葉之慶祚,招破敗之重災,高論堯舜之道,不忍桀紂之性,生為世笑,死為愚鬼,不亦哀乎!
伯通與耿俠遊(即耿況)俱起佐命,同被國恩。俠遊謙讓,屢有降挹之言,而伯通自伐,以為功高天下。往時遼東有豕,生子白頭,異而獻之。行至河東,見群豕皆白,懷慚而還。若以子之功高論於朝廷,則為遼東豕也。今乃愚妄,自比六國。六國之時,其勢各盛,廓土數千裏,勝兵將百萬,故能據國相持,多曆年所。今天下幾裏,列郡幾城,奈何以區區漁陽而結怨天子?此猶河濱之民,捧土以塞孟津,多見其不知量也!
方今天下適定,海內願安,士無賢不肖,皆樂立名於世。而伯通獨中風狂走,自捐盛時,內聽嬌婦之失計,外信讒邪之諛言,長為群後惡法,永為功臣鑒戒,豈不誤哉!定海內者無私仇,勿以前事自疑,願留意顧老母少弟。凡舉事無為親厚者所痛,而為見仇者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