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去學堂的路上,宋扶光把包裏的饅頭拿出來塞去了宋子安的手裏道:“快吃吧。”
宋子安看著手裏的饅頭愣了愣,忍不住咧嘴想笑,又故作不在意似的壓下嘴角,受了罰他早上沒吃兩口東西就匆匆出門了,在宋父宋母的觀念裏,男孩子日後是要撐起一片天地的男子漢,餓一頓受點苦沒什麼。
所以宋子安其實也不覺得餓一頓怎麼樣,可現在看著宋扶光特地為他拿了個饅頭,突然心裏喜滋滋的,以前他總覺得自己雖然是弟弟,但是要照顧姐姐,好像把自己當哥哥了一樣。
現在才覺得,被姐姐照顧著,原來是這樣開心的事情。
那田野小路上,少年大口大口咬著饅頭,與旁邊少女並肩而行,明明兩人都沒說什麼話,卻像是有某種親昵溫情之色在二人身邊流轉。
瑞雪初降。
京城裏下了第一場雪,天寒地凍路滑不好行走,學院裏放了假,尤應劭終於得了閑暇。
青鬆常綠,那雅庭內一男子半靠在太師椅上,手邊堆積著散落的書冊,桌案上熱茶冒著嫋嫋熱氣,外邊是細雪紛飛,那男子微微側臉迎著亮光展露出一張清俊絕色的臉龐。
骨節分明的手輕輕敲擊著桌麵,似是書冊上的內容叫他不喜,眉宇間流露出了幾分不悅,下一瞬便見他猛地合上了手中書冊。
“先生。”外頭腳步聲響起,一小廝垂首立在門外低聲道:“有信送到。”
“嗯。”尤應劭抬起眼,那如同白雪青鬆般的男子眸色淺淡,低聲應了一聲,示意小廝將信放下。
桌上的書冊翻了又翻,手邊的茶涼了又續,他都未曾去拆開那封信。
直至夜深,俯身擺弄燈燭之時偶然瞥見,才狀若想起了什麼似的,慢條斯理的伸手將桌上信件拿起,他教導的學子很多,唯有魏永元的天賦叫他多留了幾分心。
尤應劭不鹹不淡的翻看著,一目十行。
卻在目光下移的一瞬臉色驟生驚變,原本清俊的臉龐浮現出了難以言說的驚顫之色,那捏著信紙的手寸寸收緊,呼吸一滯雙目死死的盯著信紙上‘宋扶光’三個字幾乎忘記了表情。
宋,扶光。
尤應劭猛地將手中信件攥緊,扭頭高呼:“備車!”
“先生要出門?”那聞聲而來的小廝略顯驚訝,看了眼外麵風雪交加的黑夜道:“先生,外麵下著大雪不好行車,先生要去哪……”
“去西常縣。”
……
誰也沒想到尤應劭會走的如此急切突然,自學府開立以來,尤應劭尤大人常駐學府內,甚至有家不回獨居學府之中,莫說是出遠門了,連京城都未曾離開半步。
像是將自己困死在了學府,人人讚頌尤大儒忘乎自己,以身教學,實乃學子表率。
表率?
學府是宋皇後所創,學府之中承載著他與宋皇後的所有記憶,你以為那學府正堂宋皇後的畫像是何人所掛?
尤應劭連夜離京,言及放心不下初出茅廬的弟子,欲親去看看,順便遊山玩水拜訪名師開闊眼界,留下隻言片語匆匆而去未曾驚動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