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九章,舔犢(十九)(2 / 3)

不用定省不用起早,公婆都是熟悉人,這門親事真是百裏挑一的。細俏的中聽話就與細雨不同:“世子爺對您多親切,平時正眼兒也不看別人,這一回京裏來,看看又多不少人,我這兩天看著,世子爺還是隻使喚我們,倒不兜搭她們。”

雪慧強作莞爾,其時是在苦笑。使喚慣了當然是不使喚別人。公公給自己房裏重新安插人,容貌並不比自己的這四個陪嫁丫頭好到哪裏去,朱睿對自己的丫頭都沒有動過心思,當然一會兒半會子看不上別人,可是長久呢。這沒孩子真是讓人傷心。

晚飯後閑坐一會兒,重新動針指給福慧做小衣服,自己原先做的都早早送來京裏,雪慧這是現趕著做的一件。

細俏往外麵來,對著細雨低聲道:“看看我們世子妃是多麼賢惠的,這回來不歇著,昨兒給太夫人做了一樣剛送過去,今天就是福慧郡主的。”細雨也低聲道:“可不是,要說當人家媳婦,可是不容易。”一家子老小都要巴結上。

這裏正說著話,外麵走進來胖倌兒,身上衣服破了一塊,進來對雪慧笑嘻嘻:“衣服破了,尋母親縫去,母親要說我;姐姐和文昊哥哥在一起,這會兒不得功夫理我。大哥讓我來找大嫂幫我補一補。換一件子也使得,隻是這件是母親做的,就是不穿了也得補好。”

雪慧微笑坐起身來,這才把心中愁緒拋開,看一看那口子卻是一小片,雪慧即命胖倌兒在榻上坐下來,也不用換下來,就這麼縫好了,自己再端詳一下,再讓胖倌兒看:“看看可行?”

“好,果然大嫂也是好手藝。”胖倌兒這就誇上一句,不會做的胖倌兒從來針線上最挑剔的,母親做的姐姐做的才穿,如果不行再穿針線上人做的衣服,而且無事就要催一下姐姐端慧:“慢的不行。”

胖倌兒再看看大嫂手中一件小衣服,立即喜笑顏開:“這是小妹妹的,這件做得,就是胖倌兒的吧。”胖倌兒又找到一個可以搜刮衣服的人。

雪慧抿著嘴兒笑,這就找到機會問胖倌兒:“你大哥書房裏會的誰?”胖倌兒當然要回答,手裏捧著衣服還在看:“跟胖倌兒師父在一起。”

這就放心的雪慧含笑,原來朱睿隻在家裏。雪慧歡歡喜喜地對胖倌兒道:“你別嫌棄大嫂手藝不好,等這件做得,就給你做一件。”

胖倌兒如願以償搜刮到一個做衣服的人,笑逐顏開往外麵去。細雨和細俏進來幫著雪慧引線弄針,同時跟著俏皮開句玩笑:“您這一回京裏來,倒是有的事情忙。”

雪慧也含笑,低聲道:“弟弟要,我喜歡著呢。”這小叔子小姑子個個要對他們好才是。雪慧這才想起來,對細雨道:“手裏這一件做得,給胖倌兒再做得,就是端慧的一件裏衣兒,昨天我問婆婆,還缺著好幾件,這衣服婆婆做再就是我來做才是,”世子妃回到京裏中先就充當針線上的人,對丫頭們道:“帶回來的一些衣料,明天讓人取了來,就用那個才成。”

兩個丫頭悄然含笑,世子妃自嫁過來就是小叔子小姑子的針線人,就是顧姑娘也在封地上,毅將軍的衣服世子妃也做過兩件不是。

胖倌兒補過衣服,重新回到書房裏去。世子朱睿和幾個兄弟都在這裏,正在聽施行吹牛。二房三房裏的哥兒們都是沒有出門過的,聽著這些外麵古記兒倒覺得愛聽。

剛才一頓拳腳,胖倌兒掛破衣服進去補衣服,猶自交待兄弟們:“等我回來再說。”這就匆匆出來,進院門的時候同學哥兒一起進來。

學哥兒一進來,見兄弟幾個眼睛都在自己麵上,隻是微微麵紅找一個地方坐下來,晚上兄弟時有閑談,大哥回來又要聽他說打仗的事情,學哥兒來晚了,是他每天必去看看籠煙,安慰一下:“我必不變心的。”是以到這時辰才進來。

施行正在說仙人跳,聽的朱習要問:“怎麼總是女人騙人,這男人就沒有騙人的?”房中兄弟們一通笑聲,施行道:“當然有,男人騙女人更是好騙。女人騙男人就是眼淚,就是深情,就是守著,男人騙女人就是不變心。女人要是動了心,一生一世為男人守著,守出來負心漢來,也是不回頭的。”

哥兒們又是一陣笑聲,朱睿隻是微笑,毅將軍也是聽著玩兒,這兩位風月場中都是去過的,世子朱睿洞房的時候不束手束腳就是事先經過事情。斜著眼睛看一看二弟朱毅,朱睿隻是含笑,朱毅下賭場是世子帶去,朱毅去風月場所也是做哥哥的帶去。這一點兒上,做父母親的朱宣和妙姐兒是各自有渠道知道,可是都是裝作不知道,兒子大了,懂這個也是應該的。

學哥兒是聽的狐疑往朱睿的麵上看,看他隻是微笑並沒有別的意思,也沒有單獨看自己的意思,朱學心裏有些茅塞頓開,女人要是動了心,一生一世為男人守著。父親的故交張世叔家的妻子,敢是當時不動心?

如果不動心,為什麼兩個人不惜違背家裏人要成親,張世叔跟父親一樣是庶子,如果如家人滿意成親事,學哥兒是知道張家,至少是一個五品官兒,四人抬的轎子是有的,學哥兒不能不懷疑朱睿是誠心讓自己聽這個。

這個施行是早早就到胖倌兒身邊,並不是跟自己的人,今天就是說這個也是自己進來後聽的後麵一半,除非他能掐會算知道自己這一會兒要進來。朱學雖然沒有醍醐灌頂,心裏卻另有想法。

胖倌兒隻是笑嘻嘻,女人會騙人,哥哥們是讓我聽的,胖妞兒也會騙人,所以胖妞兒是女人,想一想胖妞兒要跟著自己入軍中,胖倌兒對著朱睿笑嗬嗬:“大哥,明年我到軍中去,多帶著一個人去。”

“是嗎?”朱睿不動聲色,三弟要追洛神,四弟身邊多一個胖妞兒,朱睿和毅將軍當然是一個心思,護著弟弟最重要。朱睿隻對弟弟道:“我糧草充足,你帶上多少人來都行,不過要守軍紀,就是你違犯軍紀,也照打不誤。”

毅將軍在旁邊興災樂禍的腔調:“胖倌兒,不怕父親打,看哥哥打你是什麼樣,打的時候記得說一聲兒,我要去看著。”

“哼,”胖倌兒剛哼上一聲,突然想起來這是胖妞兒最近的壞毛病,怎麼胖倌兒也會了。從小是大哥在手裏抱著的胖倌兒就坐到朱睿身邊去,耍賴一樣把胖腦袋往大哥懷裏拱一下,毅將軍哈哈大笑起來:“大哥,我等著看你如何管他?”到時候軍帳之中,也把胖腦袋拱過來,毅將軍樂不可支,等著看大哥威嚴受損的樣子,和眾將吃驚的樣子。不是一到軍中就對我板著個臉。這下子有樂子瞧了。

朱睿沒有理會毅將軍哈哈笑,隻是伸手在弟弟胖腦袋上撫摸一下道:“胖倌兒現在是不能抱在手上了,還記得那年我抱著你,你吹著個鳥哨吵的人耳朵生痛。”

習哥兒有幾分羨慕的看著胖倌兒對著大哥撒嬌,一旁的武哥兒要笑話:“胖倌兒這麼大了還要撒嬌,真是個娘兒們。”

“要打架不是?”胖倌兒立即就站起來,朱睿責備地“嗯”一聲:“昨兒問你,你說不打兄弟,這就在我眼麵前。”

毅將軍趕快加把火:“不打兄弟,他還是胖倌兒?”然後閃身跳起來躲開,同時嘻笑:“大哥你看,這不打上我了。”

朱睿沒好氣:“你就沒正經,他怎麼不打我。”胖倌兒雙手叉腰對大哥道:“二哥總帶我出去打架,母親說打架不好。”胖倌兒一下子竹筒倒豆子倒了一個便。朱睿再沒好氣地對著毅將軍看一眼,你自己就沒有一個哥哥的樣子。

看看外麵天色不早,這才對兄弟們道:“散了吧,明兒再來聽。”兄弟們散去,施行也告辭出去,朱睿帶著兩個弟弟往內宅裏來。

朱習在黑暗中看一看大哥一隻手拉著半大小子的胖倌兒,猶在溫聲細語同胖倌兒說話,習哥兒下意識地看看身邊走的朱學,這個也是我大哥,是三房裏嫡長子。在這夜色中,習哥兒忍不住問一句:“小時候,你抱過我嗎?”

正在瞎尋思的朱學一下子聽愣了:“啊?”習哥兒趕快再收回來:“沒事,我隨便說說的。”這一對兄弟兩人走在一起,學哥兒在想著籠煙是不是對自己真心,這真心能經得起幾年的心思被弟弟打斷了。

眼角邊看著弟弟不時看著自己,習哥兒還是說了出來:“剛才父親讓人來問你哪裏去了,我幫你圓了一個謊,”月色裏,習哥兒的眼睛隻是幽幽地看著學哥兒,為什麼天天要見那女人?母親一旦氣上來,就是小賤人罵個不停。

學哥兒慚愧地對弟弟道:“做哥哥的多謝你。”聽著習哥兒又道:“為什麼天天去?母親不喜歡。”習哥兒是香杏生的,一生下來申氏就抱過來自己養,所以習哥兒長大雖然知道自己是姨娘生的,可是和學哥兒感情一向很好,沒有嫡庶之分。

被弟弟這一句話問了一個倒仰的學哥兒也回答不出來,隻能道:“你小呢,你別學我就成。”這話一出口,學哥兒更是不自在,這事情當然不好,才不讓弟弟好,不好的事情為什麼我要繼續下去?學哥兒就這麼沉思著跟著弟弟走回去。

沿著內宅裏的石徑,麵無表情的朱睿身邊走著還在嘻嘻哈哈的朱毅和跟毅將軍沒事兒就揮一拳的胖倌兒。如果有人此時看一看,朱睿看著活脫脫是年青時候的南平王。

在母親院子外站住,朱睿對胖倌兒道:“進去吧,明兒宮宴呢,在宮裏可要安生一些,知道沒?”

胖倌兒聳拉著胖腦袋作聽話狀:“知道了,”這樣子對父親也是手到擒來,何況是對大哥。看的毅將軍又是嫉妒又是眼紅:“怎麼從不這樣對我,隻是對我吼來著。”明知道四弟是有意的,還是讓做哥哥的心疼。

“你自己正經嗎?”朱睿再訓上一句,這才同著毅將軍往各自的房裏去。還有一段路是同行,兄弟兩個人低聲說話。世子朱睿問道:“那胖妞兒是什麼樣子?今兒我請她,也是不來。”

朱毅嘿嘿笑:“你得自己去看才成,請不來她,”再補充一句:“就是一個小胖子。”朱睿皺眉看一眼朱毅,警告地道:“你就要成親,不要再外麵惹事去。戰場上將軍回京裏遇到販夫走卒,你也同他們打。三弟剛安生,四弟我這就盯著他,沒有時間看著你,你要是惹事情,回去軍棍侍候你。”

毅將軍不由的要委屈:“我要成親了不是,怎麼不能說幾句好聽的,父親對我說話,還說打架吃酒過陪祖母和母親,京裏打幾架怎麼了,就要挨軍棍?”朱睿大吃一驚,從小兒到現在,第一次聽到毅將軍對著自己用這種胖倌兒撒嬌的語氣來說話,毅將軍一氣說完,這就來氣了,轉身就走:“明兒找父親評理去,在家裏的事情怎麼能動軍棍。”

站在原地的朱睿這一驚就是一會兒,嘴角邊才露出笑容來,朱毅在撒嬌真是不多見。微笑的世子再往朱閔的院子裏去,果然是看到三弟在廊下負手看月,麵上又在想什麼。

“你是想詩呢還是想嫦娥?”朱睿收起笑容:“中了探花就不看書了,父親晚上尚且夜讀,獨你是學滿了的人?”朱睿回京裏前接到毅將軍的信知道後,就沒有打算對朱閔客氣,父母親偌大年紀,不思孝順,留書離家害父母憂心,世子皺眉對著朱閔道:“你幸虧是在家裏,要是在軍中,我早收拾你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