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的人在笑著指指點點地還在笑謔,隻是胖倌兒對著那打的紅腫還在挨軍棍的光屁股,這就目瞪口呆,就是打人,沒有想到是當著人這麼樣的一個打法,想想就可以丟死人。
身邊的人還在玩笑著:“要打成紫的了,這要一個月騎不得馬。”胖倌兒在人堆裏臉是一陣紅一陣白,挨四十軍棍不覺得害怕,以小王爺之尊,以這裏當著人挨打,一堆人來看,胖倌兒想起來我是將軍,我以後還怎麼管人,這個人朱恒將軍覺得丟不起。
這主意就是霍老將軍多年帶兵治兵想出來的主意,任你是什麼樣的兵油子,真的是能拉下臉來任人看著,事後再取笑不覺得害臊的,這樣的人就不多。
軍中這麼些人,兵油子還是有的。不服年青的王爺朱睿的人不是多,朱睿在軍中也是威名不少,不過服歸服,油歸油的人還是有幾個。這幾個人正好給朱睿拿來管弟弟,這幾個人打的不行,明兒要打還有人。
這一下子就把胖倌兒嚇住了。自小頑劣,可是出生的家庭是世勳之家,體麵和教養還是有的。自己去衣在軍中受刑,才真是把父親的人丟光了。這一點兒胖倌兒還是心裏明白。
剛回到帳篷裏,毅將軍又來了,再次苦口婆心:“這不是在家裏,在家裏你給她送吃的,大哥也放你一馬,這是在軍中,從這裏到周將軍那裏,相隔幾十裏,你要是遇到敵兵可怎麼辦。”然後毅將軍也不客氣了:“說你兩頓飯沒有吃,你要是和大哥在賭氣,我就如實地回報了。”
“我隻是沒胃口,”胖倌兒咽一下口水:“我突然就不舒服 ,不知道怎麼的就不想吃,或許明天會好些。”
毅將軍走過來,伸出手來探一探弟弟額頭,再回頭吩咐人:“找醫生來,給小王爺看看。正經兒病了,要當病人一樣對待才行。”
“病人有雞湯喝嗎?”胖倌兒趕快問一句。毅將軍好笑道:“全營上下,你要是找出雞來,我宰了它給你燉湯喝。胖倌兒呐,你不要無禮要求。”
胖倌兒開始裝病睡下來:“那病人都吃什麼,”胖倌兒眼前開始出現龍井蝦仁,清蒸魚,最後舔一舔嘴唇:“沒有雞湯,豬肉不是多的很,小炸丸子也行。”這是地道的北方菜,胖倌兒愛吃的。
“哼!”毅將軍聽過以後,這樣說一句。胖倌兒這就不說話了,過一會兒哼唧兩聲。醫生來看,當然是沒有事情。毅將軍交待胖倌兒好好休息,出來的時候看到一隊拉軍需的車進來,上麵還真的是有雞。
來找朱睿的毅將軍一步進入帳篷裏來:“大哥,雞運來了,胖倌兒要喝雞湯呢。”朱睿板起臉:“鬧脾氣不吃飯,還給他雞湯喝,是病人就給他清淡些,煮些粥給他,開個病號灶專門給他煮。”
胖倌兒的晚飯就是一頓粥,看的想吃飯的胖倌兒隻能選擇不吃。晚上巡營以後,朱睿來看弟弟,帳中燈火通明,胖倌兒是餓的不行,對著大哥坐下來的人隻是看。
“反省好了沒有?”朱睿對著弟弟那可憐巴拉的眼光,心都軟了,想想這次放了他,再想管他比登天都難,還是冷下臉來問胖倌兒。
胖倌兒覺得餓了:“給我做點兒好吃的,我慢慢反省。”朱睿忍笑:“不行,反省不好,明天就拉出去打一頓,不守軍規再不會客氣。”
“好了,我反省好了,”胖倌兒坐起來,雙手捧著肚子:“給我好吃的。”再餓下去,還要擔心挨打,胖倌兒覺得自己受不了。
熱氣騰騰的雞湯,火腿冬菇雞湯,胖倌兒吃的眉開眼笑,吃飽了喝足了,胖倌兒對著朱睿開始商議:“打胖倌兒要大哥自己打。”
“我不答應,不許再出營,人人都象你一樣沒規矩,這還了得。我管不了你,還能管別人嗎?”朱睿舉起手來,在弟弟頭上就是一巴掌,打的胖倌兒嘿嘿笑:“我一個月出去兩次就行,給胖妞兒送吃的。”
朱睿是扳著手指頭說道理:“郭侍郎家的姑娘,長安侯家的姑娘,都是好的。”一提這個胖倌兒就皺眉:“我說送吃的,與她們有什麼關係。”然後再蹭到朱睿身邊,跟隻小貓兒一樣:“好不好,胖倌兒隻能哥哥們打。”
當晚朱睿回到帳篷中給父親去信:“情之一物,不知為何物也,四弟知教許多,隻有胖妞兒三個字,還在他心裏。”
朱宣給兒子回信:“發自於心,存在於禮,是情,反之,憐憫同情都不可謂之為情。。。。。。”發自於心卻不存在於禮,名分養顧一點兒沒有,那就不是情。
回過信的朱宣對於自己的老兒子是沒有辦法。他自己少年時腳蹤兒到處跑,兒子大了不再是小時候,真的要娶胖妞兒,朱宣不能和他脫離父子關係。
“馬已經備好,您這就去辭行嗎?”朱壽走進來,問一問朱宣幾時走。朱宣站起來:“這就走了。”
走出院門,看到妙姐兒和雪慧走過來,隔著幾步遠,妙姐兒要責怪朱宣:“久等你不至,還以為你拋下我,已經走了。”
“這是胡言亂語,”朱宣過來披上妙姐兒手上一件披風,轉過身子來讓她為自己整裝:“我快去快回,你在家裏不要掛念我才是。”
妙姐兒抬起眼眸對著朱宣還是嗔怪,慢條斯理地打趣他:“我試試看吧,要是想了可怎麼辦呢?”
為朱宣整過裝,送他出門。雪慧聽著婆婆叨嘮對著公公一路上就沒有停:“給端慧帶的吃的,都在那個四角銅角的箱子裏,那把鎖是銅的,上麵刻著福壽紋兒,一到了你就讓人取出來。。。。。。”
朱宣笑嗬嗬:“我必早回來,告訴你生男還是生女。”上馬石前,朱宣看看妙姐兒也是不舍:“我走了,你一個人對著兩個孫子,真是羨煞表哥,表哥又先於你看到外孫,這就扯平。”
轉身上了馬,妙姐兒在馬下又叮囑兩句:“算著時間早著呢,不用趕快馬,你不是年青的時候了,聽到沒?”
朱宣在馬上頷首,帶著朱壽打馬而去。雪慧站在一旁看著,老夫妻隻是平淡的幾句話,讓王妃雪慧有些羨煞了。。。。。。
一路上朱壽是跟在朱宣身後不時提醒他:“咱們都不是年青的時候了,這馬嘛,跑慢些也成。”朱宣就要瞪眼睛:“我在家裏樣樣聽她的,吃什麼喝什麼,這出了門,你這個奴才倒也忠心,隻是忠心到她那裏去了,偏快馬。”揚鞭打馬繼續前行,不一日得見京門,朱宣揚鞭對著朱壽道:“路上隻是聽你這奴才的話,看看我不是還行,也沒有多少日子咱們就趕到了。”
守城門的將軍朱宣還認識,看到朱宣從城門經過,把他著實地嚇了一跳,趕快從城樓上下來行禮:“老王爺,您這是哪裏去?”
“我去武昌侯府看我女兒,去年有了,這個月是時候了,”朱宣說過這兩句,就此別過,來到武昌侯府門前下了馬,把看門的人又嚇了一跳:“親家老爺,您也不來個信兒,讓人長亭接接你去。”
朱壽在後麵笑,要什麼人接,我們自己就來了。進去以後,武昌侯和長公主都不覺得奇怪,此人向來任意為之。武昌侯迎上來:“你要是不來,我倒覺得奇怪了。”
“怎麼能不來,可有動靜?”朱宣坐下來第一句話先問孩子,廳外走上來一個媽媽,滿麵含笑進來回話:“回公主侯爺,穩婆又找了一個。”
一眼看到朱宣在,這就過來行禮:“小侯爺夫人昨天還提王爺呢,說是想您了。”這就坐不住的朱宣對武昌侯道:“我看看端慧去。”
武昌侯隻是笑:“你老糊塗了,應該讓公主帶你去看才是,就是你不看也使得。”不能不看的朱宣是女婿齊文昊引著去看,等朱宣去看,長公主對武昌侯道:“看我算的多準,我就說他要來。”
端慧郡主大腹便便羞答答地見父親,朱宣看著覺得高興,安慰女兒道:“我候著你生下來是男是女,好去告訴你母親去。”
匆匆坐了一會兒,朱宣就離開回家去看父母親。朱明朱輝聽到長兄回來,都是喜出望外:“大哥回來的正好。”
麵無表情的朱宣大步往裏麵走:“我在街上已經看到了,八殿下的人被鎖拿起來,我還認得出來。”
風雲朝堂之上,一年一易太子。幾根明亮的紅燭下,衰老的鄭太後精氣神兒更顯得不濟,榻前坐著太上皇,站著的是皇帝。聽到鄭太後虛弱的一聲問:“吳王來了沒有,六皇子來了沒有?”
停上一會兒再問上一聲,三四問以後,殿外才匆匆走進來吳王殿下,皇帝趕快告訴鄭太後:“吳王到了。”
鄭太後扶著皇帝的手勉強坐起來,對著中年的吳王露出笑容來,麵上皺紋幾多,這笑容卻是親切:“我想著再見你一麵,交待你一句話兒。”
太後當政,吳王殿下也是多有防備,此時一點兒懼怕的心都沒有,隻是覺得悲涼,鼻尖嗅到藥汁子味道,上一次此情此景是母後去世,這一次又要送行一個人。吳王抬起眼眸來,對著這位由貴妃而太後的麵前人,從來沒有過的感情湧上心頭,或許是親情,或許是憐憫。
“我已囑皇帝,兄弟要善待之,”鄭太後虛弱之極,說出來一句話歇了一歇再對吳王道:“打小兒我沒有怎麼疼過你,我要走了,算是我疼你一疼吧。”
吳王淚如泉湧:“太後,”從吳王的角度上來說,他當然是想俯就鄭太後和皇帝,從他的心裏來說,中宮所出,他是有一個俯就的心。皇帝不是他,吳王隻能安分守已,先於剖心,他也要想到自保,想到防備。此時聽到鄭太後這樣虛弱的聲音,以前的心思全部都不存在,吳王落淚,這宮中又要走一個了。
鄭太後歇一歇說一句,是循循叮囑:“我的長孫是仁厚的人,立他為太子,你安心我也安心了,”對著榻前的太上皇微笑的鄭太後道:“我不放心的,不過就是太上皇。”
“我也快了,隻怕還能追上你。”太上皇沒有落淚,隻是平淡的說出來。鄭太後說過這些話,覺得有些支撐不住,這就倒在榻上歇了一會兒,再慢慢道:“我等著文昊的孩子,一生下來,是男是女就報與我。”
榻上的鄭太後閉目似在沉睡中,吳王殿下叩頭出殿,一路快馬趕來,身上汗濕衣衫,此時從宮中出來,隻覺得遍生涼意。
宮室外候著眾多嬪妃,雞皮鶴發的王美人也在其中,對著吳王殿下露出詭異的一笑。吳王一瞬間想起來南平王府的老王妃在京時,年年親自去給漁陽公主燒紙,先是不明白她是得意炫耀還落一個好人的名聲,此時吳王覺得自己大概能明白一些。
或許她是悲憫於漁陽,或許她是同情於漁陽,此時此刻,沒有上位的吳王才發現,原來我們都是可憐人,都受這日月星辰之環繞,都在這四季花紅明媚冬日寒冰的摧殘之中。而王美人那一抹詭異的笑容,吳王心中黯然,她倒還有鬥誌,我已經沒了心情。
宮外匆匆忙忙走進來幾個人,是鄭太後的娘家侄子,幾位鄭大人是每天來見,與吳王隻是相見一禮這就趕快進去,卻是鄭太後傳他們進來,說有話說。
閉目歇過一會兒的鄭太後重新有了精神,看到幾個侄子進來更是打起精神,回光返照一樣居然笑容自若。太上皇聽著鄭太後帶笑問侄子們:“你父親可還在,我必等著他一起走,兄妹二人好有個伴兒。”
來自於家人的指責,才是鄭太後最為痛心的。我在宮中獨檔一麵,我在宮中素有威風,我為鄭家出過多少力,就這也不能拋去世大夫理論,牡雞司晨,沒有一個人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