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姨娘鐵了心,自此不吃不喝,逼著郭將軍續弦,把胖妞兒掛在新夫人名下,以為這樣就可以不讓人再說什麼。
離過年還有幾天的時候,朱宣聽過胖倌兒的回話:“郭家的姨娘起來操持家務了,郭家算是平靜了。”
“人心難測,多看看沒錯。”朱宣不覺得郭家是他折騰出來的,他是為著胖兒子,再看一眼兒子,微笑著再說一遍:“莫測難猜的永遠是人心。”
胖倌兒對著父親道:“我娶她,我就能管住她,不會讓父母親擔心,如果真的是讓父母親擔了心,”胖倌兒對著父親嬉皮笑臉:“胖倌兒還有父親在呢。”
朱宣慈愛地看著兒子:“再等一年吧,等她再有些軍功,多看看總沒有錯,你要去見她我和你哥哥們都不攔著你。”
站起來拍一拍兒子,朱宣一麵往外麵走,一麵道:“過年你要去,也由著你。”胖倌兒重新高興起來,跟在父親後麵再討好一下:“父親慢走。”
父子兩個人一前一後步出書房院門來,二門以內走出來康寧郡主,朱閔跟在後麵板著臉,康寧是興高采烈:“你的臉色我不看,婆婆答應了,讓你陪我回家去。”
成親以後,康寧郡主隔上個兩天就要回一次娘家,一抬眼看到公公走來,康寧郡主站住了,對公公回話:“婆婆答應我回家去看母親。”朱閔在後麵對著父親使一個眼色,朱宣權當做沒有看到,隻對康寧道:“代我問候武昌侯。”
轉過臉來交待朱閔:“你陪著一起去吧,你嶽父母看到你,肯定是高興的。”朱閔麵對父親,不得不應一聲:“是。”
門內站著顧冰晶,看到這一幕,也覺得想笑。成過親的人,沒事就回娘家去了。這個時候還比不比,丟下家裏這一攤子事,說我不管了,我要回家去,顧冰晶在心裏取笑一下自己,過年的諸般事情還沒有理清楚,以前羨慕大嫂,現在要羨慕三弟妹。
由丈夫的出身排行,哥兒們的排行還有一個比的心,現在數到自己身上去比,顧冰晶看著前麵急忙走來的一個大腳婆子:“新運來的陳酒,抬的人不防備摔了兩壇子,這可怎麼辦,老王爺最愛用的,特來討二夫人的示下,哪裏還能買到,現去買兩壇子才是。”
雪漫漫中,朱睿和毅將軍笑著往外麵走,兄弟兩個人不知道在談論些什麼。胖倌兒換了出門的衣服匆匆行來,對著顧冰晶道:“二嫂幫我備些東西,隻是些常禮兒就行,明天我去胖妞兒家裏。”然後把手裏一張銀票塞給顧冰晶。
朱睿和毅將軍在雪中聽到,這就走過來,看著顧冰晶和胖倌兒推了一回,毅將軍含笑:“大哥幫你出一半,我幫你出一半吧。”
“好是好,不過明兒三哥回來,可別罵我,這是三哥給我的錢。”胖倌兒如小時候一樣晃一晃腦袋:“備些常禮就行,別的我自己備。”
朱睿伸出手臂撫住弟弟肩膀,把他摟到一邊兒去,和跟過來的毅將軍一起問他:“你悄悄告訴我,拿了父親什麼,等父親知道了,我為你討情。”
“倒沒拿父親什麼,”胖倌兒對著大哥的麵龐看幾看,這才告訴他:“我拿了大哥書房桌上的一塊白玉壁。”
同管事媽媽們離開的顧冰晶聽到身後傳來兄弟幾個的大笑聲,回身來看,隻看到胖倌兒一溜煙兒地跑走,速度之快有如他小時候似胖白菜的時候,身後是朱睿的笑罵聲:“晚上回來,我捶散了你。”
毅將軍摸著鼻子:“怎麼獨不拿我的東西呢,我的東西不好嗎?”這才想起來胖倌兒為什麼要跑,他頭上的那根簪子看起來那麼眼熟,是自己無事時用荊木刻的一個,隨手丟在書房裏,白衣素袍時佩戴的,打算有興時,同三弟拚一拚高潔。胖倌兒看著不錯,這就借了來戴上一天。
漫天飛雪中,朱宣已經回到房中,與妙姐兒對坐在榻上,說著胖倌兒的事情,榻前地上,是福慧郡主帶著兩個侄子拍手玩笑。。。。。。
又是一覺醒來,妙姐兒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第一眼不再是繡著蟲草的錦帳,而是雪白的天花板。難道做了浮生一夢,再把眼睛閉上,耳邊是朱宣熟悉的笑語聲:“妙姐兒,你醒了嗎?”
果然還是夢,妙姐兒微閉一下眼眸,再次睜開眼睛時,著實地被嚇了一跳。自己剛才沒有看錯,是睡在自己租來的小房間裏。
床前電腦,椅子上堆著的零亂的衣服,還有牆上掛的一個小毛公仔,而自己身前,坐著的是朱宣。
是年青時候的朱宣,英俊的麵龐上帶著笑容,眼睛裏雖然有詫異,卻也能笑得出來。看到妙姐兒醒來,朱宣這才困惑地道:“這是怎麼回事?”
妙姐兒舉起一根手指頭放進自己嘴裏咬一下,很痛。朱宣看到她臉上的痛楚,伸出手來阻止這個舉動,把她的手從嘴裏拉出來,看著上麵的牙印責備道:“這是做什麼?”
“看看是現實還是夢?”妙姐兒可憐兮兮地看著朱宣身上的古裝,表哥就這麼過了來,而且來的是青年而不是老年,老天又折騰了我一回,不過也厚愛於我,把表哥帶了來。
再看自己,一身動物圖案的睡衣,心裏電光火石一樣,妙姐兒想起來,若幹年前的那一天,自己就是一覺醒來,去到了古代過了幾十年,現在回來了,時間有沒有改變?
朱宣不明白自己為什麼到了這個陌生的地方,不過從以前多次妙姐兒的描述來看,這就是她說她來的地方,朱宣唯一慶幸,妙姐兒在我身邊。看著她跳下床打開桌上一個四四方方的硬家夥,然後那四四方方的硬家夥開始發光亮起來。
妙姐兒等不及電腦開啟,兩步就走到床前,拿起來自己的手機,心裏很是著急,能不能通,今天是幾號?電話不是忙線中,卻沒有人接。
再打給別人,妙姐兒已經沒有心情,看一看手機上的時間,突然發出來一聲哀歎:“八點了,上班要遲到了,”這聲哀歎是身體和思緒恢複到現代狀態才發出來的,還是每天早上的一個習慣:“七點半了,再不去要遲到了。”或許是由後麵一個習慣而發。
朱宣隻是微笑看著妙姐兒再次坐下來,臉上笑嘻嘻:“我忘了,今天星期六。”桌上的電腦這才啟動開來,而手機也響了起來。
“妙妙,有沒有搞錯,周六一大早不讓人睡覺,你成功地把我弄醒了。”手機那一頭是打著哈欠的聲音,是妙姐兒上班的一個同事,不能說好,也不能說不好,妙姐兒趕快陪不是:“十四歲,我忘了今天是周六,你快睡,你趕快睡吧。”
放下手機的妙姐兒莫明地高興起來,跪坐在床上拉著朱宣的雙手貼以麵頰上:“表哥,這就是我的小屋。”
一身古裝的朱宣和身穿睡衣的妙姐兒雙手互握,兩個人都是含笑看著對方的眼睛,還是在一起,並沒有分開。
最嚴重的一個問題浮現在妙姐兒心中,她不無擔心地問一聲朱宣:“表哥,你還記得我陪你去打仗嗎?記得我們在戰場上嗎?記得。。。。。。”
“記得,”朱宣伸出手來把妙姐兒摟在懷中,在她臉上親一親:“不會忘。”妙姐兒這才鬆一口氣,有些調皮地問出來:“這個很重要,”
朱宣撫摸著懷中柔軟的身子,用自己的下巴摩挲著妙姐兒的頭發,柔聲道:“有多重要?”妙姐兒縮在朱宣懷中,這感覺同還在古代一樣,心底裏淡淡的酸澀又浮上心頭:“我不知道是哪一個表哥。”
“有幾個表哥?”朱宣心裏明白,還是雙手把妙姐兒從懷中拉出來,凝視著她的麵龐問她:“你有幾個表哥?”
兩個人眼睛對峙一會兒,妙姐兒唇邊又現出調皮地笑容來:“是前麵的表哥還是後麵的表哥?”是覺得外麵風流無錯,家裏嬌寵妻子應當的那個表哥還是一心一意的表哥?
朱宣微微笑:“是後麵的,我想孩子們了,胖倌兒的親事,他磨著我要訂胖妞兒,不知道現在如何?”
一聲歡呼從妙姐兒唇間逸出,雙手摟住朱宣的脖子,用自己柔軟的身子蹭一蹭朱宣:“是後麵的表哥沒錯,不過,”妙姐兒扳著朱宣的麵龐看一看,親上一口再跳下床去拿鏡子給朱宣看:“這是表哥年青時候?”
朱宣看著手中這麵鏡子,比銅鏡要亮的多,鏡中一對人是年青的自己和妙姐兒。朱宣把鏡子從妙姐兒手裏拿下來,再把她摟到懷裏,這才有些感傷:“我看過了,你沒有醒過來的時候,我已經看到了,”
縮在朱宣懷中的妙姐兒聽出來他聲音中的傷感,朱宣道:“這是我年青的時候,你總是說不知道也沒見過我年青的時候,現在你見到了。”
“和我初見到表哥的時候一樣。”妙姐兒安慰朱宣,兩個人停了一會兒,同時說出來。朱宣道:“我們要回去,”妙姐兒道:“表哥別擔心。”
年青的朱宣和年青的妙姐兒,兩個人依偎在妙姐兒租來的小房間裏,在討論這件事情是如何發生的。
所有的穿越都有道理嗎?答案應該是沒有。在妙姐兒沒有醒來以前,朱宣已經在這房間裏看過一遍。聽著朱宣這樣說,妙姐兒紅著臉道:“我屋裏很亂。”衣服淩亂,書籍淩亂,二手電腦上都是灰,上班一族,有時時注意幹淨的人,也有手忙腳亂踏入工作,每天忙於工作就足夠煩的人。
妙姐兒想一想自己住過的房子,都是潔淨異常。朱宣愛幹淨,妙姐兒早就知道。這就要下床去:“我去收拾幹淨。”
“再陪表哥一會兒,”朱宣經曆的不幹淨地方,戰場上屍體滿地,出門在外茺山破廟裏也住,此時環境如此,他不是個看不清現實的人。
把妙姐兒再抱到懷中來,妙姐兒臉紅紅的解釋道:“今天才周六,我上五天班休息兩天,平時沒有時間收拾,都是周末才收拾,”再想一想朱宣對自己的種種生活待遇,妙姐兒發自內心地道了一聲歉意:“表哥,對不起。”
“傻孩子,我們在一起就好,對不起從何而來?”朱宣柔聲地看著妙姐兒微紅的麵龐,再就是笑起來:“你剛才說的話,表哥隻聽明白對不起,別的都聽不懂。”
妙姐兒也笑起來,這個時候隔壁傳來接電話的聲音,也是一句話:“有沒有搞錯,今天是周六,等我睡起來再說。”
這房子不隔音,朱宣這就聽出來,辦過不少隱密事情的朱宣立即就把說話聲音降下來,妙姐兒也聲音低了許多對著朱宣解釋著。
過了一個小時,朱宣算是稍稍的明白一點點,他指著桌上的電腦道:“那是夜裏睡覺的燈嗎?”這光亮在晚上不足以看書,朱宣就這麼想。
“是電腦,一種能上網的工具,我工作的時候也能用到。”妙姐兒聽到這種言論,好似朱宣聽到妙姐兒說孩子話時感覺一樣,看著朱宣站起來,去看這個新奇的東西。
妙姐兒開始做早飯,房裏有麥片,也有盒裝牛奶,這是周五下班的時候買回來的,工資加上獎金隻有兩千,在剛畢業半年的人裏麵算是不少,不過要是天天早上用盒裝牛奶來打發,應該是有些奢侈。隻有周六要睡懶覺,才會這麼做。
燒水準備衝麥片,朱宣的興趣又轉到電熱水爐上去,看著它“嘶嘶”響地燒開,朱宣走過來對著這個東西仔細地看了看,低聲笑著道:“這倒是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