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笑的一定是胖倌兒,福慧年紀小隻會貼父親,然後家裏笑嘻嘻的一個小壞蛋要數毅將軍,睿兒再給他一個膽子,他也不敢笑。
這樣想過來,朱宣再理一理身前的領帶,這東西做什麼用?吃過飯正好用來擦嘴,至少有個作用。
長途車到妙姐兒家,是需要一夜。周五晚上走,周六的上午出了車站,妙姐兒就拉一拉朱宣:“我爸爸媽媽和弟弟都來了。”前麵走過來三個人,沈父沈母尚在中年,弟弟還是中學。聽女兒說帶一個朋友回來,家裏人基本上清楚,來的應該是男朋友。
“爸,媽,小弟,”妙姐兒熱淚盈眶,這一會兒就把朱宣給忘了,對於家裏人來說,隻相隔幾個月,對妙姐兒來說,卻是隔了幾十年,而且搞不好哪天又要離開,從此不見父母。
抱著母親的頭頸狠狠地親熱了一下,親的沈母也覺得眼淚要出來:“妙妙,你怎麼了,想家了?”妙姐兒再抱著父親親熱一下,看得朱宣隻是皺眉,聽著妙姐兒帶淚道:“人家不是一隻貓,妙妙這個名字不好聽。”
“姐,我不喊你喵喵,我喊你汪汪。”小弟看著姐姐又要把父親也弄哭了,調節一下氣氛,再對著高自己一頭的朱宣上下打量:“你是不是欺負我姐了?”
朱宣是習慣性的板起臉來,對著妙姐兒道:“別哭了,看到家人要高興才是。”這個女婿第一麵就不討嶽父母喜歡。
“看你,”妙姐兒感覺家裏所有人都是一冷,這才離開父親對著朱宣嗔怪地說一句。沈家夫妻站在這裏好好地打量妙妙的男朋友。身材高大沒的說,外形不錯沒的說,手裏拎著大包小包一直到現在都沒有放下來也沒得說,就是這對女兒說話的態度,讓沈父和沈母心裏不舒服。
朱宣看著這一對嶽父母,感覺比沈居安要難以擺平的多,沈居安是在朱宣治下,看到他先畏敬三分,又是亡妻訂的親事,要尊重亡妻。
麵前這一對沈父和沈母則是挑剔女婿的眼光來相看朱宣,上門是客,不能趕走。再看女兒對著他說話是眉開眼笑,女兒戀愛了,這是可以看的清楚。
還是沈父說了話:“到家裏去吧。”再坐車到家裏去,朱宣看一看這個沈家,舊屋子一個小院子,一個普通的人家。沈父和沈母一對小職員,熬出來一雙兒女都是不容易。
“進來坐吧。”沈父把門上的鎖打開,就有鄰居好奇地問出來:“你家來客人了。”對著朱宣好奇地看上幾眼,再看妙姐兒:“你的同學,”然後笑道:“是朋友?”
沈母還不願意就這麼承認,趕快接上話:“是同學是同學了。”朱宣和妙姐兒對著笑,怎麼也同不了學,一會兒朱宣是先生,一會兒妙姐兒是先生,聽著沈母這樣同人說話,朱宣是能聽的出來她話中有一絲冷淡。
來前妙姐兒是說好,別下跪行禮,免得嚇到家裏人;也別拱手,更要嚇到人。一家人進屋寒暄打聽職業都挺好,到午飯的時候,也是豐盛的做了一桌子菜。朱宣端著酒杯站起來,這才鄭重對沈父和沈母跪下來:“敬父母親一杯酒。”
妙姐兒是想瞪一下眼睛,最後變成抿著嘴兒開心地笑,這年頭兒,誰家的上門女婿會對著嶽父母跪下來。小弟瞪大了眼睛,驚奇地吐出來一句話:“現在城裏流行這樣上門嗎?天呐,我以後可不要。”
這樣一個好女婿把嶽父嶽母嚇了一跳,趕快站起來去扶朱宣。朱宣把酒杯遞過來,再看一看妙姐兒也是一笑,以朱宣的教育,他要這樣行禮自己才舒服。
新女婿上門過了第一關,沈父和沈母對於這樣的禮節來表示他要當女婿,還是滿意之極。再看朱宣帶來的東西,樣樣精美,做父母親的不見得要上門女婿花多少錢,不過這代表著這女婿有實力,哪一個做父母親的不想看著自己的孩子衣食無憂。
小弟那一關更是不攻自破,小弟抱著一台新手提電腦,這就笑逐顏開:“姐,你真有眼光。”天底下的小弟小妹大多是這樣,知道自己是幾十年沒有回來的妙姐兒連白眼小弟的心情都沒有了,一臉笑眯眯:“喜歡就好。”
晚上在這裏住一夜,妙姐兒是和母親睡,她今天特別的撒嬌,讓父母親都覺得驚奇,妙妙一直是個聽話的孩子,可是象這一次回來粘著父母親的那股子勁兒,以前沒有過,從沒有這樣粘的一步路都不想離開,又不讓小弟出去:“在這裏陪我,我難得回來一次。”
“真的很喜歡他?”沈母還是要鄭重地問一下妙姐兒的看法,有錢的人未必就好,看起來也不好惹,特別是車站那一幕,沈母再想想跪下來行禮足見真心,還是道:“結婚是一生的大事情,要考慮清楚才行。”
妙姐兒抱著母親:“考慮清楚了,媽,他是大男子主義,很疼我。”沈母還是不放心:“戀愛的人都會這樣說,什麼是疼你,以後幾十年,柴米油鹽醬醋茶也陪著你,這才叫疼你。”
微微笑的妙姐兒在心裏道,陪,怎麼不陪,不是陪到這裏來了。想想朱宣那一跪,妙姐兒心中心滿意足,表哥還是表哥,還是他,樣樣要依著他,他自己的規矩也沒有變過。
受過女婿叩頭的女家父母是不是還有當場拒絕的,估計是在少數。沈父沈母不在那少數之中。說不同意說不出來不好在哪裏,說同意外在條件這樣好,工作收入又高,說了回去就給妙姐兒買一套房子,太有錢生的太好,沈父沈母不安心。
兒大不由爺,這想法在沈父和沈母心中同時一閃而過,妙妙已經愛上他,可以看得出來眉梢眼角都是歡暢的笑容,除了車站當著麵說妙妙那一幕以外,這一對戀人處處給人默契十足的感覺。
做父母親的心中很明白,現在就是說不行,估計也拆不散,至少眼前拆不散。朱宣依足自己的規矩禮儀,讓這一對嶽父母沒有話說。
走的那一天,妙姐兒淚如泉湧,心裏最明白的朱宣這一次沒有再說她,而是柔聲安慰:“有時間我們再回來。”
“媽媽,”妙姐兒抱著母親哭,伏在她耳邊告訴她:“謝謝你把我養大,有孩子很好,以後我要生六個孩子,四個男孩兩個女孩,至少要有兩個孫子兩個外孫,”
這眼淚把沈母也弄哭了,用手擦著眼淚對朱宣道:“你要好好對我們家妙妙,不可以欺負她。”再對著妙姐兒道:“夫妻都是獨生子女隻能再多生一個,有錢也不能生太多。”
“不,”妙姐兒搖頭:“一定是生六個,四個男孩兩個女孩,至少兩個孫子兩個外孫。”沈父看著這樣哭,也想掉眼淚。勸著沈母道:“她喜歡就讓她生,”一麵使眼色,妙妙要說就讓她說好了,就要回去工作,惹得她哭個不停工作也不安心。
朱宣拉過妙姐兒來:“別哭了,我們以後再來。”完全是夫妻的口吻,沈家的人都沒有聽出來,都被妙姐兒這眼淚弄的心酸酸。看著這一對戀人上了車離去,沈父才對著沈母道:“我看下次回來,讓他們把事情辦了吧。”
沈母也歎一口氣道:“說給妙妙買房子,妙妙生孩子的話都說出來了,真讓人不放心,等妙妙到了地方給她一個電話,唉。”做母親的心中猶豫,隻見過女婿一麵,是不錯也很好,郎有情女兒有意,這樣就同意他們結婚是不是太草率了些?
妙姐兒在車上有一會兒還是淚漣漣,朱宣逗她笑:“妙妙,妙妙,真象一隻貓。”然後引著她往一邊兒想:“再給你買隻白雪和黑炭吧,還有你的小花。”
白雪、黑炭和小花,妙姐兒想起來自己的三隻肥貓,接著想的還是孩子們,剛離開的是家,遠隔的也是家,到底是哪一個家更牽腸掛肚。對著車外往後退的景致,妙姐兒幽幽想著,哪一個都讓人牽腸掛肚才是。
從妙姐兒家回來,朱宣覺得完成一件大事情。樂業安居是人生兩大事情,樂業前有曙光,安居也要抓緊。唯一讓朱宣不滿意的就是妙姐兒要上班,看房子也要等到她周末下班。
“晚上早點兒回來早點兒睡,明天要去看房子,”對於朱宣在電話中的不滿意,妙姐兒隻是笑:“我知道了,我一定早回去。”有時候早回去還要看公車的點兒。
掛上電話以後,從郵局出來的妙姐兒還要趕快回公司裏去,她是一個客服,專門處理售後服務和電話,公司在這裏的一個客服的點兒,有十幾個人。
一回到公司,先聽到一聲哀歎,十五歲又開始了:“十五歲,十五歲了耶!十五歲自己不會走,要人抱著;十五歲還要喂飯。。。。。。”
十五歲每天的哀歎都要來上一次,旁邊的人都隻是笑。看到妙姐兒進來,而且是一臉喜上眉梢。哀歎的十五歲不想看那喜上眉梢,把臉轉過來,繼續拉觀眾票。
“十五歲,你往年情人節怎麼過?”一個同事問出來,笑眯眯地問十五歲:“情人節你要牢牢閉上你的眼睛,街上不是親就是吻,訂情人餐互相喂飯的多的是,你閉上眼睛不出門自己躲在家裏最好,不然的話,你可真夠慘的。”
十五歲還沒有男朋友,要是有男朋友或是戀愛過,或者是有見識,應該不會這樣鑽牛角尖。十五歲沒有這樣的見識,也沒有這樣的意識。
十五歲旁邊坐著的是十四歲,這兩個人都是年青的女孩子,或許年青才會這樣奮不顧身的去做這些沒有意義的事情。
“沈妙妙,你又去了哪裏?”十四歲天天專注於愛情,覺得自己應該是一個命理愛情專家,十五歲則不同,嘴裏動不動就是我是一個現代女性,這兩個人恰好出現在一處。
妙姐兒把包放下來,回答十四歲:“我出去一趟,十四歲,你又研究出來什麼?”十四歲對著電腦沮喪,而且有些憤怒:“看看這些恩愛的夫妻,他們的年齡差距和星座,每一個都和我不一樣。”
十四歲最喜歡做的事情就是算算別人夫妻的差距,然後得意洋洋告訴別人:“看看,恩愛夫妻的標誌,就是相差十四歲,”再不就是告訴別人:“要恩愛要發嗲,要撒嬌,我看不上這樣的人。”十四歲樣樣都不會,所以遇到一對恩愛夫妻,她對不上去,就很憤怒,覺得自己的婚姻前途是沒有希望的。
網上最新采訪的名人,在麵對夫妻生活的時候,都會說,我以對方為重,給他想要的東西。妙姐兒隨手打開一個網頁,就是一個名人訪談錄:“。。。。。。他有一個眼神,我就明白他想要我做什麼?”妙姐兒嘻嘻一笑,聽著對麵的十五歲又開始憤怒:“這樣的人讓我看到就想罵她。”
“十五歲,你是不是嫉妒,妒嫉你沒有得到這樣的生活,沒有人給你喂飯,沒有人抱著你走路?”這樣的憤怒也有觀眾票,也有反對票。
十五歲一跳多高,聲音可震樓頂:“你就看不出來,我是現代女性,是現代女性,你就看不出來,現代女性自強自立,不依靠別人。”十五歲忿忿,什麼人也不依靠。
“我想依靠別人,隻是我找來找去頭隻是暈。”十四歲在精打細算以後,得出來一個十四歲才會夫妻恩愛的結論以後,她覺得人生灰暗不可支撐,十四歲哀哀:“難道我要找一個老頭子嗎?”
對於二十歲的年青人來說,三十歲都是一個可怕的門檻,大上十四歲的人,要往四十歲上數了,十四歲也憤怒了:“為什麼是這樣?”
這兩個人的名字當然不是十五歲和十四歲,不過對於自己生活中的無關事情太過於關注,同事們戲稱十五歲和十四歲。
“沈玉妙,你進來一下。”辦公室裏喊的聲音是上司程女士,大家立即噤聲,用安慰的眼光對著妙姐兒看一看。程女士之難纏,是眾多中層管理人員中不少見的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