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七十八章,番外 守靈(二)(2 / 2)

朱壽蹣跚著從他的小屋中出來,手裏握著掃帚先從老王爺老王妃墳前灑水掃起。幾個後生家人站在旁邊,隻是端著水盆幫著灑水,卻不過來動手掃地。朱壽不讓,但凡看到有人要幫忙,他就瞪眼睛:“這是我的事情,我服侍慣了,你們這些兔崽子,都讓開。”

一一地掃過來,再一一重新換上鮮花供奉,把昨夜的冷飯撤下去。這樣的一通活計做下來,朱壽也覺得自己勞累。最後坐到朱祿墳前吃早飯,吃一口說一句:“你倒是走的快,想是你老婆怕我多燒紙人給你,去年就把你拉走,哼,等我去了才不客氣呢。”

“你不客氣個啥,”身後是烏珍的聲音,烏珍說話總算是腔調不是那麼的怪,她是去年年底才過來。張堂此前一直病重,去年才病逝,烏珍去年不能撇下丈夫。

從小喝牛奶羊奶長大的烏珍比朱壽他們都小,看著身子骨兒也好。烏珍住在朱祿的草屋,沒事兒就對著朱壽冷嘲熱諷:“你快去吧,你去了,我就可以掃地了。”

日頭高升的時候,康寧還在熟睡,朱閔陪著徐從安過來,徐從安的身邊是他的妻子慕容夫人,這一對老夫妻年紀比朱宣和妙姐兒要大,比他們活的要長久些。

徐先生站在朱宣的墳前,就要問慕容夫人:“還記得王爺年青的時候嗎?”慕容夫人用手中的絲帕為徐先生拭一拭嘴角,柔聲道:“記得。”徐先生垂垂老矣,神智有些不清楚,一到朱宣墳前就要問人:“還記得當年年青否?”

得到這樣一句回答,徐先生滿是皺紋的麵上就眉飛色舞:“平生我教的最得意的一章書,就是曹劌論戰,知道曹劌的那個論戰。。。。。。”

朱閔陪在一旁也笑,父母西去以後,才從神智不清的徐先生口中聽到一個大概,父親當年險些負心,聽徐先生一個人的話來說,倒是他力挽狂瀾。

“知道左傳裏哪一章最得意嗎?”徐先生繼續眉飛色舞:“那就是曹劌論戰。。。。。。”白衣如雪的朱閔從來是耐心聽著,一旁的慕容夫人很是感激於他。從朱閔的角度上來說,他總覺得小時候與父母親在一起的時候不多,聽一聽徐先生白話父親和母親當年,朱閔特別愛聽。

零碎的一些片段,從徐先生嘴裏說出來,朱閔再連起來,就是不勝感慨。原來我和康寧卻象父母親。雖然康寧不似母親一樣是接到父親身邊來,卻是少年的時候常見她。

自己少年的時候留在京中,天天被康寧煩死,三天兩天一個宮裝彩衣戴著宮中新首飾的小人兒要跑過來:“曹子建才高好多鬥,快給康寧畫個畫兒來。”

再一想,康寧和母親完全不能相比,康寧沒事兒就蹦跳一下,哪有母親那樣安穩寧靜。“。。。。。。王爺刁難於我,大年夜裏讓我往左翼右翼裏去,平時找個事情要斥責我,”徐先生的話是跳著來,說到這裏,他就要得意:“我也都能過來,我去了左翼說我扭到腳;找我事情,我聽過就丟。。。。。。。”

說到最後,徐先生才會清醒一會兒:“地下可不能亂請先生,我這個王妃座師,世子座師,還在這裏呢。”

“快,燒幾個鍾馗下去捉鬼,有騙著要當先生的,捉去油炸可以下酒。”徐先生這樣催促,慕容夫人就含笑答應:“好,都依你。”

這裏人人落淚,故人泉下必是含笑,有這麼多的人愛他們,有這麼多的人來緬懷。烏珍盡日裏就在墳前找個陰涼地兒坐下來,聽著徐先生的一堆兒話,他是按著早中晚三頓飯來說,烏珍也是聽的津津有味。

一年到頭裏,來上墳的將軍們一排又一排,每一次換防過後,就有人前來。垂垂老的朱睿再站到父母親墳前時,也覺得自己大限將至。

“我是大哥,下地裏麵我也是大哥。”年老的朱睿很是得意,伸出手來,胖倌兒腦袋就倚過來了。

這情景看起來很是可笑,卻沒有一個人笑。南平王朱賢看著父親和四叔,父親從沒有抱過自己,卻聽說他抱過四叔。

此時俱上了年紀,四叔對著父親還是一樣沒事兒把腦袋倚過來,找著父親要東西。這樣的兄弟算是不多見的,就是自己的祖父母,那樣恩愛也不多見。朱賢往祖父母墳上再看一看,連理枝倚連理枝,這墳山上哪一年來,都有連理枝。

一旁坐著的白發烏珍露出來一個笑容。。。。。。(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qidian.com)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