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伊娜在一旁不作聲地看著,心裏想,小孩是最知道好歹的,你和她不親,當然不叫你了。
蘭花草見簡愛沉默著,便麵子上有點HOLD不住了,給簡愛夾了一筷子菜,對她繼續道:“看,奶奶對你多好啊,快,叫啊,愛愛。”
簡愛把她奶奶給她夾的那一筷子菜生硬地夾給了她爸,表示不領情。
蘭花草看了看陳展鵬,笑了笑,又說道:“愛愛,你今天不叫,明天會叫的,明天不叫,後天會叫的。反正,奶奶以後天天和你在一起呢。”
簡愛仍舊不吱聲。
陳展鵬說話了:“媽,你就叫她簡愛,不要‘愛愛愛愛’的叫。”
簡伊娜知道自家老公的意思,便控製不住地,嘴角有個微妙的笑影。自從“愛愛”這個詞在網絡上已經有了其它意思後,他們兩口子也不再這麼叫了。
蘭花草道:“這是昵稱啊,不叫愛愛,叫什麼呢。”
陳展鵬道:“你就叫她簡愛。”
“簡愛?”蘭花草直皺眉,“這什麼名字啊,真難聽。”
簡伊娜就覺得被針刺了一般有些不痛快了。這名字怎麼不好,她取的,世界名著《簡愛》,裏麵的女主叫簡愛,像個男人一樣獨立有才,她姓簡,跟她姓,所以叫簡愛,象征著“獨立之精神,自由之思想”——多好的名字!
蘭花草又歎口氣,仿佛在自家一般,根本不把簡伊娜父母放眼裏,對著兒子嘟噥道:“女兒不跟你姓,天下少見!你啊,老陳家的臉都被你丟光了!”
陳展鵬道:“媽,這名字很好聽,我很喜歡。再說了,她姓簡,你是同意的,你當時也說無所謂嘛。”說到“無所謂”這三個字時,陳展鵬說得很輕,眼裏有一些異樣的神光,不過就像站在火車上看到的外麵的燈光,流水般一晃而過。他拿著筷子頓了頓,臉色平靜如砥,一會才說道:“爸如果泉下有知,估計也不會反對的。”
蘭花草吃下去的飯菜瞬間變成沙子,哽在她的胃裏難受級了。她像隻氣鼓鼓的蛤蟆,憤怒地瞪向陳展鵬。
簡伊娜感激地看了老公一眼。伊娜的母親出來打圓場,忙不迭地給蘭花草夾菜:“親家,不要和小孩子計較,來來,吃菜。”
蘭花草卻“啪”的放下筷子站了起來,看著他們道:“吃什麼!氣都氣飽了!一家人陰陽怪氣的,不歡迎我來?展鵬,我是你媽,一把屎一把尿把你喂大,我老了,你就必須養我老!我以後就和你們住一起!”
展鵬想緩和氣氛,拉長了聲音打趣道:“媽,一把屎一把尿那是拉扯大,不是喂大,我又不是您菜園裏的菜——”
簡愛笑得很大聲,飯都噴出來了,好半天伏在餐桌上抖著肩膀起不來。
蘭花草更氣,一陣風似的衝到客廳,拎著她的行李,仿如自己家一般,穿堂入戶,挨個房間推門,查看哪間是沒人住的,估摸著是沒人住她就住進去了。
伊娜的母親隻好慌手慌腳地跟著站了起來,拉著蘭花草的手帶她進了客臥同時也是簡愛的房間:“親家,你先在這裏住著。”
蘭花草沒搭理,十分委屈氣憤地進了房,“砰”的一聲把房門關上了,丟下伊娜的媽媽站在原地,跟上去也不是,走了也不是。
簡愛看到奶奶進了自己房間,“呼”的站了起來,臉上都是不滿。伊娜拉著女兒的手,示意她聽話,簡愛才不情願地重新坐下。伊娜看到她媽還木頭人一樣站在那裏,心裏過意不去,走過去把老人重新拉回了餐桌。
伊娜父親簡建軍說話了:“展鵬,她畢竟是你媽,你不能當著我們外人的麵——”說到這裏,伊娜父親仿佛被自己說到的“外人”驚到了,歎了一口氣,沒有說下去。
“外人”這個字眼,就像一枚鋼針,刺入了在場每個人的心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