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伊娜聽到父親這樣說,也有一些難過。展鵬和她結婚六年,自從五年前,她婆婆把唯一的房產給了小姑子後,她回了娘家,他也跟著住過來了。可是這麼長的時間,在她父親眼裏,展鵬這個“上門女婿”仍然隻是外人,不是像女兒一樣親的人,不是兒子。
這時,伊娜的母親也說道:“展鵬,先讓你媽住下來,反正家裏有房子,隻是展鵬啊,這也不是長久之計,我和你爸清靜慣了,你媽那種火爆脾氣,我們,恐怕無法適應。”
陳展鵬便再也吃不下去了,隻覺得喉嚨口像吞了膠水一般難受,他站了起來,努力笑了笑道:“爸,媽,我吃飽了,回房了。”說完就轉身進屋了。
伊娜給簡愛夾了一筷子菜,對她道:“吃完回自己屋做作業去,媽媽一會來看你。”簡愛點點頭,伊娜便也進自己屋了。
如果說,之前婆婆把房產給了小姑子,是一個謎,她不想猜謎底,就可以相安無事,那麼,這次,婆婆來養老,就是一個問題,是一個必須要麵對且急待解決的問題。
伊娜進去的時候,陳展鵬正歪坐在床頭抽煙——他心情壞透了的時候,總是要抽上那麼一兩根。
伊娜埋怨道:“你怎麼又抽上煙了?”他便笑了笑,把煙掐掉了。伊娜坐在他身邊,問了:“你媽的事怎麼辦啊?”
“她是我媽,我不能不養她老。”
伊娜笑了一下:“我可從來沒反對你養老啊,她是你媽,你平時不都給她錢嗎,但她的意思是要在我爸媽家和我們長住,這不行。別說我爸媽,我都受不了。”
展鵬半坐在床上:“我也不習慣和她住,不自在。”
這一點,伊娜一直覺得奇怪。
記得結婚那一年,住在公婆家,展鵬像個客人般拘謹,和他爸媽相處怪怪的。後來搬到她爸媽家了,展鵬倒好像還自在一些。伊娜現在想想,真覺得莫名其妙,這違背常理啊。正常的情況,比如她,嫁到婆家時天天如坐針氈,回娘家後,生活那個愜意,簡直如魚得水。
伊娜煩惱道:“那怎麼辦呢,你媽不是有房子嗎,她怎麼突然想起要搬到這裏,要和我們長住呢。”
“我不知道,她想和我住,我有什麼辦法。”
伊娜原本從下班開始一直控製著自己的憤怒,聽到自家老公這種不作為的話,怒火就像開水中的小水泡沸騰開了。
她的聲調就像放了幹柴的烈火,控製不住地高昂起來:“她是你媽,又不是我媽,住在我娘家不是個笑話嗎?!”
陳展鵬也有點火起:“你看你說得什麼話,你嫁給了我,是她兒媳婦,兒媳婦有義務養公婆的老,你明白嗎?”
伊娜更火了,陳年舊事一古腦兒想起,往事就好像火上加了油,她尖聲道:“陳展鵬,我不明白?我看是你不明白吧!她是你和陳琳的媽,要養老也是你和你妹去養老!”
陳展鵬從床上一骨碌爬起來,臉僵硬得像個IPAD,一聲不吭地就往衛生間走,表示不想吵架。
伊娜火上來了,越想越委屈,跟在他後麵大聲道:“喂,你站住!陳展鵬,你媽把房子給陳琳的時候,說了什麼你忘了,現在房沒了,就跑到我娘家來,天下有這種好事嗎?你還和你媽一個鼻孔出氣,說我有義務養老,我告訴你,我沒義務!要有義務,也是陳琳的義務!憑什麼,得了房子還不給你媽養老啊?!”
陳展鵬黑著臉“砰”的關上了衛生間的門,簡伊娜吃了一個閉門羹。她征征的站在門外,僵硬的身影像根柱子,一會衛生間傳來“嘩嘩”的水聲,像傾盆大雨。
伊娜覺得她婆婆來了,家裏就開始下冰涼的大雨了,這雨水已經淋到他們夫妻身上了,好幾年都沒吵架了,這老人一來,這好涵養好脾氣就都跑到爪哇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