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女子嶺久兒遇鬼(2 / 3)

話說久兒見母親不說自己出生時有何異事,也就不再多問,吃過了飯,回到自己房間早早睡下。睡到四更光景,聽見隔壁倉庫有聲音,心想:這些日子,倉庫裏麵的酒每天都少了些,莫不是有人偷酒不成?披了衣服,拿了馬燈,打開倉庫房門,朝裏麵張望。倉庫裏麵順著山牆放著一溜大酒缸,每日燒好了酒,都要裝在裏麵,陳上幾個月,然後賣出,所得利潤係數交給帳房。因為過年,老太爺吩咐要多備些酒,本家人都要分上一些,想喝,到這裏來取就是,何必要偷偷摸摸的呢?久兒這樣想著,腳下卻沒有停,舉起馬燈向前裏看去!看見在一個酒缸上麵,蹲著一隻碩大的老黃(黃鼠狼),正扒開缸口的封泥,大口大口的喝酒,一塊壓在封泥上的木板,已經掉到地上,剛剛久兒在睡夢之中聽見的就是木板掉到地上的聲音!久兒看著這隻偷酒的家夥,有點意外,原想隻有人會做賊的,沒有想到這個畜生也是一個酒鬼啊!當下重重的咳嗉一生,想把它驚走。這隻老黃隻顧喝酒,全沒有注意來人,猛聽的一聲咳嗉,吃了一嚇,抬頭看見好幾個俊俏小生正提著馬燈看著自己,麵容之間似有嘲笑的表情!暗道不好,轉身就跑,無奈才發現酒喝的實在是太多,踉踉蹌蹌跳下來,卻再也邁不出半步,被久兒一把捉住,摟在懷裏!嘴裏說道:“原來就是你啊!”老黃這才後悔剛才太貪嘴,隻顧著痛快,忘記了喝酒誤事的道理,現在落到別人的手裏,小命隻怕要完!

久兒不理會老黃,關好放門,回到自己的房裏,把它放在地上,這才仔細端詳:尺把長的身子,通體黃毛,隻有四隻小爪雜這些黑色,嘴兒尖尖,還有一雙大眼睛,忽閃忽閃的正盯著自己看,遂笑道:“能做一張好皮子!”老黃一聽,酒醒了一大半,前爪抱拳做哀求狀。久兒看它好象聽懂自己的意思,還在哀求自己,不免童心大增,把它抱到炕上,自言自語道:“聽說老黃沒有橫骨,不論多大的縫隙都能穿行自如!”老黃不知久兒為什麼這樣說,忐忑不安的聽著久兒叨咕。久兒接著道:“我還聽說,就因為沒有橫骨,剝皮的時候隻要拿一隻鐵鉤從嘴裏伸進去,鉤住喉骨,另一隻手拽住尾巴,一用力,全身的骨頭和肉就會從嘴裏拿出來,而渾身的皮子沒有一絲破損,是也不是?”要說老黃剛才還有一點僥幸,希望這個家夥能大發慈悲能放了自己的性命,而現在聽道這種殘忍的剝皮的手法之後,隻希望他能快把自己殺了,省的還要忍受這種酷刑!悔啊,悔不該不聽長輩勸告又來偷酒,以至身陷不測。恨啊,恨自己喝的太多,施展不了逃跑的本事!想著想著,竟然哭了起來。久兒其實並沒有想剝它的皮,見它能聽懂自己的話,又傷心悲痛的樣子,好生有氣,挪愉道:“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哭,哭什麼,別哭了,再吱吱的叫,我現在就動手了!”老黃正在悲傷,反正早晚都是死,哪管他什麼時候動手,也許借著酒勁,剝起皮來不會太受罪!依舊哭個沒完!老黃哭個沒完,久兒越發不忍,忙安慰道:“別哭了,誰知你能聽懂人話。我原是和你開玩笑的,你放心,我不會剝你的皮。再說,偷酒,罪不至死。你也吃驚不小,想必這個教訓已經記下了,以後不要再偷了,你要是還想喝,就來找我,否則落到別人手上,你可真要變成一張皮子了!”久兒幾句話,對著隻老黃來說,真真是世界上最美妙的聲音,如能繞梁當幾十日不絕!大喜之下,忙翻身作揖。久兒接著道:“你這個樣子,要是走到外麵,碰見貓兒狗兒的,還不要了你命,我看天也快亮了,你就在我這裏睡睡吧,等你醒酒了,在走也不遲!”老黃原想說謝謝你我的大恩人,我的慈悲的菩薩一類的感激話,但是考慮到它說了久兒也聽不懂,本來張開的嘴,又閉上了!看著久兒睡下,剛才的命懸一線的虛驚稍稍在心頭放下,酒勁又起,迷迷睡去!

第二日清早,久兒還未起床,就聽大門外有人叫門,心下奇怪,趕緊披了衣服,無意中發現屋內並無夜來偷酒老黃的影子,知是酒醒,已經走了!穿了鞋來到門首,嘴裏問道:“是誰,這樣早有何要緊事?”“是我!”門外之人答道,久兒聽出是上院門房,緊忙打開大門,不及問候,門房一臉緊張搶先說道:“小哥今日怎麼起的憑晚,剛剛老太爺吩咐,著小的請小哥過去,說有事情要請小哥商量!”久兒道:“現在就走嗎?”“是的,看樣子老太爺很著急!”久兒地頭沉思了一下,拱手做揖道:“如此,請您老先走一步,回老太爺說,就說我回了母親,隨後就來!”門房喏了一聲,轉身急急走了!

久兒回身走到母親窗下,低聲問道:“母親,您可醒著嗎?”房間內老太太問道:“我兒可知上院相召,所謂何事?”久兒答道:“孩兒也不知因何大清早急急來喚,特來秉明母親!”母親道:“既是上院找你,必是要緊的事情,你不妨快去,也好快去快回!”久兒說了聲是,便急匆匆的走了出來,心裏暗想,明日已是大年,到昨日為止,已經把該分派的酒和豆腐都已經分到各家各戶,難道有什麼差錯不成?心中不安,進了上院,見門房在門口迎著,見著久兒,忙引著來到大堂門前,躬身回道:“老爺,久兒來了!”房內有人接道:“讓他近來!”久兒一聽,卻不是老太爺的聲音,回頭看了看門房,門房忙將臉別到一邊,久兒隻得推門而進!

久兒進到堂上,一下子愣住了,原來堂上的燈火通明,人還不少,而且大都是王家上了年紀的老頭老太,唯一的外姓,就是坐在下首的帳房劉文舉,剛才叫久兒進來的,就是這位平時不苟笑顏的倔老頭!咦?這是怎麼回事!當久兒把詢問的目光落到劉老先生臉上的時候,分明聽到他的鼻子裏‘哼’的一聲!其餘的人都不說話,隻是生生的看著他,好象見到怪物一般!在久兒的印象裏麵,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麼多的老人湊到一起,並且是在清晨—平時老人家們這個時候還在家裏的被窩裏麵睡回籠覺呢!久兒麵對上首的老太爺躬身做揖道:“老太爺安好!不知喚久兒來什麼事情要吩咐嗎?”老太爺張張嘴,心裏合計,該怎麼開口相問呢?半晌,才問道:“你……你昨晚睡的好麼?”聽到有此一問,滿堂的人似乎都大失所望,惟獨劉文舉氣憤非常,平時沉默寡言,深沉穩重的他此刻不顧老太爺的麵子,喝問道:“說,你說,昨天你做了什麼虧心事了?”久兒一詫!不知該怎樣回答,索性把目光投向一旁,倒是旁邊的一個老者說話道:“劉先生也不要著急,我們侯了一個晚上,還差幾句話的時辰嗎?讓這孩子慢慢說!”久兒一大串的疑問在新中升起‘他們在這裏幹什麼?這麼早找我來是為什麼?今日老帳房犯了什麼邪?還說侯了一個晚上……?心下越發疑惑,簡直如墜霧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