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你是我此生披荊斬棘的不負。(3 / 3)

她高興壞了,但沒多久,畢業了,他回到白城,後來,電話也打不通了。她不明白,去找他,看到他和別的女人在一起。

不是說好的不負嗎?她哭著問他,他說他醉了,忘了,沒說過這樣的話。

再後來,她發現自己懷孕了,不顧父母的反對生下來。

她抱著孩子去找他,敲他家的門,滿心歡喜。他看到她,眼中卻全是恐懼,求她放過他,說他買了房,訂婚了,工作穩定,現在她和她的孩子會毀了他,他的工作、房子、前程都會被她毀了。

“求你放過我吧,宋眉。宋眉,你家有權有勢,我什麼都沒有,我經不起折騰的……”

他哭著求她,鼻涕眼淚一把,說他們在一起是一個錯誤。

宋眉呆住了,房裏有女人問是誰,他說,是推銷,沒事,現在就趕她走。

“求求你,走吧,趕緊走吧……”

孩子就抱在她懷裏,他沒看一眼。

宋眉失魂落魄地離開,她永遠記得那個早上,風吹在身上,冷得刺骨。她走在清冷的街上,覺得自己和懷中的孩子,都被拋棄了,什麼不負,都是騙人的!

回到北京,媽媽罵她傻,自作自受,說趙樹隻是在利用她鋪路,根本不愛她。

她不信,又無法反駁,除了這個理由,她不明白他為什麼這麼忽冷忽熱。也是那時,她患上了抑鬱症,也沒精力照顧孩子,他們是有名望的家族,家裏也不能突然不明不白多個人,就聽從父母的安排,把趙亦樹送到小春城。

她給他取的名字,不能姓宋,她也不知道出於什麼心理,取了這樣一個名字,趙樹,趙亦樹,他們的孩子叫趙亦樹。

可能還是不死心,不甘心,抱著最後一絲念想。

再後來,她又順從父母的安排,嫁了個門當戶對的人,丈夫人挺好的,但她怕了,也無力再愛,最後挑了個合適的時機,兩人和平分手,離婚了。

離婚後,她就把趙亦樹帶到身邊,想好好對他,但太晚了,兒子大了,不會再軟綿綿地說“媽,我好想你了”,她辜負他太多。

這就是宋眉和趙樹的故事。很尋常,要是講出去,她還會被罵是個不要臉的第三者。但她當時是真的愛著他,為他瘋,為他痛。他說,她是他此生披荊斬棘的不負,這是謊言,倒是她,為了他,輸了全部。

原來也隻是這樣平凡不過的愛恨,隻是她被困在網中央。

趙亦樹沉默了半晌,問:“他這樣子對你,為什麼就這麼算了?”

以她的家世,趙樹的路是她鋪的,她隨便動下關係,就夠趙樹身敗名裂,一無所有,所有努力付諸東流,她卻什麼都沒有做。

為什麼沒有呢?其實也曾這樣想過,但最終還是什麼都沒做。宋眉搖搖頭,沒說話。

“你後悔過嗎?”

“沒有,不過我想,要是沒遇見他,這一生會好過很多吧。”

“要是能忘了他就好了。”宋眉又說。

兩人沒再說話,度過一個寧靜的下午。

離開時,宋眉說:“把它給喜歡的人,亦樹,希望你能過得比媽媽好些。”

她沒給他健全的家庭、健康的身體,但還是希望,她的兒子這一生能過得好點兒,有人愛,也愛別人,心有所屬,不再孤零。

趙亦樹點頭:“媽,我會來看你您的。”

他離開療養院時,碰到一個男人匆匆走進來。

是宋眉的合夥人杜淩遠,他們有過一麵之緣,之前宋眉把一些資產轉到他名下,帶趙亦樹見過杜淩遠。

杜淩遠是她的合夥人,也是宋眉的前夫,兩人真奇怪,離了婚還能一起做生意。

杜淩遠是個神色冷峻、氣場強大的中年男人,看到趙亦樹,點點頭算是打招呼,兩人站著說了幾句話,就分開了。

趙亦樹回頭看了一眼,不明白他們到底算什麼,前夫還是朋友,或者說,是一種相對安全的關係。

趙亦樹收拾行李,準備回榕城。

要離開時,他看到院子長高不少的冬櫻,地上有已經幹掉的白花。

這幾年白花總是不時出現,除了宋眉,不知還有誰來看軟軟。

趙亦樹站了一會兒,推遲了行程,他到洛嫋嫋家附近坐了一天。他想,若能遇見她,便把項鏈送給她,告訴她,他是喜歡她的。

可想而知,這種概率性的事件哪有可能這麼巧。

趙亦樹坐了一天,天黑便離開了,他搭晚上的航班回榕城。

夜很黑,沒有星星,趙亦樹安靜地坐在座位上,感覺自己像一隻沒有腳的鳥飄浮在夜空中,一直飛一直飛,飛不出這黑夜,也等不到天亮。

他回到榕城之後,準備考研,主攻催眠。

他記得宋眉的話,“要是能忘了他就好了”,如果沒有趙樹,他們這一生都會順暢得多吧。

但命運如此,他們無從得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