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知,這一調和竟起了反作用。
蕭清遠的話恍若一株有毒的罌粟,散發出陣陣魅惑芬芳,勾起了苦痛的蠱蟲,子彥拚命掙紮,拚命按壓,拚命抵抗,卻無濟於事。
苦痛坍塌,一發不可收拾,驟然撕碎了封塵已久的回憶,無數片段紛至遝來,那些不想不願記起的往事就這樣被赤luo裸的掀開,狠狠地割剜子彥,一刀一刀。他悲傷,他憤恨,偏偏隻能握緊拳頭,隱忍不發。他滿眼晦澀,斜睨著蕭清遠,心裏冷冷發笑,蕭清遠的不諳世事和天真純澈仿佛世間最明媚的陽光,無情的嘲笑他的軟弱、他的自私、他的狠毒……讓他無處遁形、無地自容!就在這一刻,他對蕭清遠的厭惡又達到了一個新的高度,形成參天巨塔,牢不可破。
蕭清遠、丁玲、方圻三人卻未曾發現任何異樣。
而沈溪則是沒空發現,他正垂著頭,不知所措,即便他不垂頭,注意力也一般都會全部集中到丁玲身上,再偶爾分一些給蕭清遠和方圻,根本無餘暇顧及子彥。
方圻擺擺手,朗朗大笑:“不怪,不怪。”
丁玲眉飛色舞,由衷的讚了句:“我就知道方大哥心胸寬廣,肯定不會在乎什麼繁文縟節的。”
蕭清遠深以為然,一個勁點著頭。
以為矛盾接觸,沈溪抬首,笑盈盈的,表示他也同意丁玲的話。一刹,他又忽覺寒意襲人,瞥過子彥,愣了半秒,感到不大對勁,細一想,想通了原委,慌忙小幅度的扯了扯丁玲的衣角,並向子彥微微努嘴,怎奈丁玲生性粗枝大葉,沒有領會他的暗示。
恐驚惹惱了子彥,沈溪不敢太明目張膽,又使勁地朝蕭清遠眨眼,可惜,蕭清遠也是個遲鈍貨。他暗急,想要另行他法提醒,突然,子彥一道寒光射過來,將他凍結了。他立刻噤若寒蟬,縮回手、閉上嘴、定住眼。
這一切,皆默默的發生在短短幾秒鍾內,不露痕跡。
“沒有,沒有……”方圻結結巴巴,不停搖頭,臉飛紅,像染了兩朵雲霞,配著他那粗獷麵龐,形成極大的反差。
第一次見到方圻臉紅的時候,蕭清遠、丁玲、沈溪可是足足大吃了一驚,等習以為常後,居然反倒覺得甚是可愛。雖然他們四個認識才不到一天,但相處極其融洽,蕭清遠三人對方圻是既佩服又親近,直把方圻當做了自己的親哥哥一般。
子彥卻是一陣愕然,還沒從悲傷憤恨中緩過來,又起了身雞皮疙瘩。一個魁梧的大男人羞羞答答的,實在叫他無法接受,亦無法直視。他慌慌張張別開臉,似乎多瞄方圻一下眼睛就會生瘡。不過,經曆這一番折騰,他心裏的苦痛竟意外削減了,或者說轉移了。於是,回憶便順理成章被他再度封塵,他又恢複了一貫嚴肅的樣子。
此時,冷靜和呼延寂終於出宮了!
“靜兒!”蕭清遠最先看到冷靜,狂喜,聲音又響又亮,一個健步竄到冷靜麵前就要抓她,但見冷靜飛速後退一步,瑟瑟的收了自己的手,站住不動,小心翼翼的問,“靜兒,你沒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