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故淵沾到床就睡過去了,他醒來時天已經黑了,小魚不在家,但給他留了晚飯,她應該是守燈塔去了。
晚飯隻有蟹黃粥和小青菜,但池故淵吃得很滿足,小魚做的飯菜還是一如既往的美味和讓他眷戀。
吃飽後,池故淵去燈塔找小魚,他突然幼稚地想要嚇小魚一下,便沒有敲門,正好門沒鎖,他輕輕地推開。
但是推到一半,他就愣住了,房間裏不止有小魚,還有陶林。
小魚趴在窗前的桌子上似乎是睡著了,陶林想要將她抱到床上,但看著她安然熟睡的模樣,害怕將她吵醒,又忍不住想要去親她。
就在陶林的嘴快碰到小魚的臉頰時,池故淵及時地咳了一聲。
陶林被嚇了一跳,看向門外,發現是池故淵後臉色不悅。
池故淵佯裝沒事地走進來,在床上坐下。
“池大哥,能出去談談嗎?”陶林小聲地問道。
“不能。”池故淵聲音冷漠。他知道陶林想說什麼,無非是讓他不要再來打擾小魚之類的話。
陶林臉色僵了一下,嘴角抽了抽,一副想要揍池故淵又不敢動手的模樣。
陶林想起晚上還要幫媽媽醃製魚幹,媽媽已經發來短信不停催促他了,他隻好先離開。
陶林離開不久,小魚便醒了過來,她揉揉眼睛,轉身看到坐在床上閉目養神的池故淵很驚訝。
池故淵聽見小魚的動靜,睜開眼,看她,目光如炬:“剛剛陶林趁你睡覺的時候要親你。”
“哦。”小魚像是聽見一件稀鬆平常的事情,沒多大反應。
“他要是真親你,你會拒絕嗎?”池故淵問。
“不會。”小魚沒有猶豫地答道。
池故淵“噌”地從床上站起來,大步跨到小魚麵前:“為什麼?你喜歡上他了?”
池故淵本來個子就高,他站著,猶如一堵突如其來的黑牆,將小魚籠罩在其中,她頓了頓:“喜不喜歡有什麼關係呢?”
“當然有關係,隻有你喜歡一個人,才能讓他親!”池故淵彎下身子,伸出手捏住小魚的下巴,臉貼上前去。
小魚向後靠,背部頂在桌子上,發出“哐當”一聲響,她目不轉睛地看著池故淵,一褐一藍的異瞳分外美麗,但看不出什麼波瀾。
池故淵終於再也忍不住三年以來的渴望,他低下頭,狠狠地吻了上去。他的吻很深沉,火熱的氣息直接壓住了她的雙唇,他的另一隻手繞到小魚的身後,扣住她的後腦勺,微微發力,想讓她再與自己靠近些,恨不得與她融為一體。
他無法形容,這三年來他有多想念小魚,曾經他是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的人,身邊從不缺女人,因為對於他們這樣的人來說,女人不過是出席一些聚會時必不可少的點綴。
可是後來他變了,他懶得再靠近任何女人,對於主動貼上來的佳人也提不起興趣,他甚至為了強迫自己忘掉小魚,而與其他女人接觸,可是在兩人肌膚觸碰的那一瞬間,他驀地想起小魚,覺得自己背叛了她,他停下動作,冷漠地穿上衣服走人。
但小魚卻沒有像他一樣一往情深,而是打算接納另一個男人,這讓他感到十分不爽。
仿佛遠人島的記憶,三年來的情有獨鍾,隻是一場笑話。
池故淵的吻快要讓小魚喘不過氣來了,小魚察覺到他的失控,他放在她後腦勺的手下滑到大腿處,不斷地撩撥起她的裙子,一層一層,然後探了進去,冰涼的手指觸碰到她大腿的肌膚。
小魚一瞬間清醒過來,如電光石火般,猛地推開池故淵。
池故淵向後跌坐在床上,看著窗邊美麗的小魚,怔了怔,回過神來,失聲笑道:“你是不是已經不喜歡我了?”
小魚眨了眨眼睛,下了很大的決心:“是,我已經不喜歡你了。”她用了三年的時間終於明白,他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她當初抱有一絲絲的希冀渴望他留下來,但終究打動不了他。
她在最想念他的時候,曾借來手機搜索他的新聞,看到網上對他情史的扒皮,他曆任女友,有豪門千金,有年輕的女企業家,也有模特明星,怎麼可能為自己這樣一個微不足道的人停留?
是她自視甚高了。
他生活在他快樂的王國裏,她就不該非要將他拽下來。
他是天,她是海,他們注定無法在一起。
“不可能!”池故淵狂吼了出來,他不相信小魚已經不喜歡他了。
“你何必對這裏念念不忘,你不是已經離開了嗎?還回來做什麼?反正我們也不可能在一起。”小魚承認自己是怨恨池故淵的,“你走吧,燈塔不需要你守。”
池故淵再也壓抑不住心中的怒火,他知道自己這一走,小魚可能真會一賭氣跟陶林在一起了。遇見小魚之後,他才知道自己是一個醋意那麼深的人,從前不吃醋,不過是因為無所謂、不在乎罷了。
池故淵無法忍受小魚跟其他男人在一起,一想到未來她可能會跟陶林結婚生子,他就崩潰得要瘋掉。他的心裏突然萌生了一個邪惡的想法,咬牙說了出來:“你跟我走。”
“我不可能跟你走。”小魚隻當他是糊塗了。
“你不是欠我八十萬嗎?加上運輸費,怎麼著也有九十萬了,你說過,你會還我。”
小魚一愣:“我是會還給你。”
“我不要金錢的方式,我隻要你跟我去美國,如果你非要用錢還也行,那麼請你在一分鍾內還給我,你欠的是我的錢,規則就該由我來定。”池故淵知道自己現在很無恥,可是為了不失去小魚,他什麼自私的事情都做得出來。
一分鍾內?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小魚怔了怔。
但池故淵看起來完全不像是在開玩笑,他拿起桌子上的鬧鍾,對準小魚:“看好了,我從九點五十九分開始計算,等到十點整時,我必須看見九十萬。”
“你瘋了!”小魚站起身來。
“我沒有瘋,放過你我才是瘋了!我記得我跟你說過,我是個商人,最看重的是利益,我幫你救了小海,你就應該回報我,不然的話,我明天就讓人再把小海送回水族館去!反正我錢多的是!”
小魚頓時沉默了,定定地看著池故淵,眼裏湧出淚水,眼前的男人變得模糊和陌生起來。
池故淵看到她哭,感到心疼,可是他不能心軟,縱然她恨他,他也認了,他寧願她恨他,也不希望她忘了他。
當然如果小魚死活不肯跟他去美國,他也無計可施,說把小海送回水族餐廳自然是嚇唬她的,但他在賭,就像在生意場上的談判,巋然不動等著對方鬆口。
商業心理學這門課程他學得很好,知道如何拿捏人的心理,沒想到在愛情裏,也要用這樣的方式。
房間陷入一片寂靜,突然鬧鍾到達整點,“嘀嘀嘀”地響了起來,聲音清脆響亮,池故淵摁掉鬧鍾,看著她。
小魚張了張嘴,兩片嘴唇在輕輕顫抖:“好,我跟你去美國。”
最慘的是陶林,他隻是回去一趟幫媽媽醃製了下小魚幹,回來時燈塔裏的氛圍就不太對了,小魚和池故淵麵對麵站著,小魚的臉上掛著淚痕。
陶林心裏一緊,問小魚:“出什麼事了?”
“沒什麼事,她這是高興呢,小魚要跟我去美國了。”池故淵說道。
“什麼?”陶林詫異得都結巴了,看向小魚,“你、你要跟他去美國?”
小魚點點頭。
“那遠人島呢?還有燈塔呢?”陶林慌張起來。
“燈塔阿運會幫我守,畢竟他還欠我三十萬。”有錢真是好使,池故淵感慨。
“這不是在開玩笑吧?”陶林懷疑起人生。
“這就是真的。”池故淵將陶林往門外推,“你先回去,我跟小魚還有很多事情要商量。”
陶林愣愣地被池故淵推出去,站在“砰”的一聲關上的門前木然了半天。
鎖上門的池故淵轉身意味深長地看了眼小魚,半躺到床上,拿出手機開始訂票:“睡吧,我們明早就出發。”
小魚本想跟島民們告別一下,可是她不知道怎麼說出口,想想還是算了。
池故淵訂完票去看小魚,她還在垂著眼發呆,表情看上去很迷茫。
“過來睡吧,我不會碰你的。”池故淵拍了拍他身邊的位置,然後躺直了身子,蓋好被子睡覺。
他很累,但睡得不是很好,迷迷糊糊的,他在等小魚來到他身邊,可是小魚沒有,他能聽見鬧鍾每整點響一次,她坐在窗邊一直守著鬧鍾。
除此之外,還有不甘心的陶林,在門外瘋狂地敲門,但小魚一直沒來開,最後他隻能坐在門口落寞地守著。
池故淵在手機上定的六點鍾的鬧鍾和燈塔裏的鬧鍾在同一時間響起,他醒來時頭有些疼,腦袋裏某根神經突突地跳著,他看向小魚,她正趴在桌子上半睡著,伸手去關鬧鍾。
池故淵順著小魚的方向看向窗外,太陽從水平線上掙脫而出,明晃晃地掛在空中,像一團小火球鑲嵌在燈塔的窗子裏。
“走吧,我們該出發了。”池故淵從床上起來。
小魚在桌子上趴的時間太久了,身子有些僵硬。她動了動,全身一陣酸痛,她雙手撐在桌子上,慢慢地站起來,腿有些發軟,站起來時身子突然歪了一下。
池故淵急忙伸出手摟住她,她也沒掙紮,借著他的手站穩了。
池故淵戀戀不舍地放開,轉身朝門外走去,一打開門,依靠在門上的陶林便摔了進來,他竟然在門口守了一晚。
陶林瞬間清醒過來,爬了起來,去拉小魚:“小魚,這不是真的吧?你真的要跟他去美國?”
“我心意已決。”小魚淡淡說道。
“到底發生了什麼?為什麼你會突然想跟他去美國?”陶林怎麼也猜不到是因為池故淵拿小海要挾小魚。
“她就是想清楚了而已。”池故淵不滿陶林對小魚的糾纏,上前一步掰開他抓著小魚的手,牽起小魚,“走吧。”
“小魚!”陶林惘然地停在原地,抱頭痛哭,然後又追了上去。
池故淵不想陶林再追上來,他大步走下樓梯,他的腿很長,一次可以跨兩個階梯,小魚有些跟不上他的步伐,走得踉踉蹌蹌。
池故淵索性轉過身來,橫抱起小魚,朝樓下走去。
小魚像一隻溫順的貓,貼在他的懷裏,臉上什麼表情也沒有。
終於走出燈塔,池故淵將小魚放下來,他租的遊艇已經停泊在港口了。